江别鹤当然知道的也不是最新的消息。
他是狼狈逃来的龟山,连他彼时就失踪了的儿子都没能顾得上找,这会儿知道的只是在三湘发生的事情而已。
但三湘在短短数日之内发生的事情也不少,魏无牙朝着江别鹤看去,便发觉他的神情有异。
“看来你知道一点事情,到这个时候你若是不说出来,你是知道我做得出靠着山洞机关御敌,将你交出去的事情的。”
江别鹤的脸色变了又变才说道:“门主何必怀疑我的诚心,只是此中的事情有不少只是出自我的推测,所以在想要如何跟门主来说而已。这件事——”
“得从我因为燕南天的出现求到了一位自称能够帮到我的铜面人这里说起。”
“当时作为交换条件,铜面人会替我出手解决燕南天和江小鱼,而作为交换条件,我需要替她将两个人从湘潭镇中引走,这两个人似乎就是神水宫中的守灵人。”
“但神水宫已经有多年不现世了,甚至应该说除了出海的那一支之外,在中原已经没有门人留下,我当时还在奇怪为何还有守灵人现世,可为了我的小命,我也只能照做。”
“这件事做成了之后,我便又听说铜面人和另一人一道打上了白山君的地盘。”
江别鹤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十二星相之间近年来虽说不是过从甚密,但总也都算是听您的指派才对,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只可惜没这个阻拦的本事。”
其实江别鹤彼时可没这种替十二星相讨公道的想法,他这人惯会当个利己主义,纯粹是现在生怕魏无牙将他给撇下,而给自己扯了个冠冕堂皇的幌子而已。
魏无牙可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对此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而已。
江别鹤被他这一笑弄得有点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后来的事情在找上您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我以为
自己见到的是燕南天,但其实只是路仲远假扮成的燕南天而已,但少了燕南天的这个威胁并不代表着我的日子好过了多少,那位铜面人也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她虽然没摘下过自己的面具,我却觉得她应当就是移花宫的邀月。也只有邀月会对江小鱼这样在意,更只有她有这个底气说会对付燕南天。”
“不错,”魏无牙沉着一张脸回道,“也只有她会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就连他的登门求亲都被当做是耻辱,更不必说是无缘无故打到那只老虎的门前去。
要是邀月听到他的这句想法,看到他雕刻出的那些个石像,只怕真要气出个好歹来。
魏无牙的脑回路实在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他甚至觉得自己靠着打家劫舍,便是这天下间最有本事的英雄人物,甚至还能享受到什么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但江别鹤有求于他,可不会表现出任何对他的鄙薄情绪来。“而现在这个燕南天……或许并非是……”
“你错了。”魏无牙冷声打断了江别鹤的话,“你有没有想过,邀月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如果已经知道了此燕南天并非是彼燕南天,就绝不会允许对方顶着燕南天的名头,只会让对方剥了这个顶替的伪装,从哪儿来滚哪儿去。所以这一定是真的燕南天。”
听到魏无牙的这句话,江别鹤的脸色越发难看。
下一刻他又听到了魏无牙说道:“而以邀月的性格她也是一向不喜欢屈居人下的,可见这位神水宫的,地位和本事还在她之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魏无牙不喜欢别人驳斥他的说法。
他表面上是在问江别鹤,实际上只是在说一个肯定的话而已,江别鹤也必须承认他说的的确不错。
来人的武功在这一句让人心神不定的声响中,已经被彰显得淋漓尽致了。
即便是江别鹤再如何想给对方找出什么可能只是用了巧劲的理由,也必须承认此人的武功只怕并不在铜面人之下。
这样的人也实在没有必要说什么假话。
邀月来了,燕南天也来的是本尊而不是那个乔装成了他样子出现在湘潭的路仲远,还有个更胜一筹的高手!
江别鹤做了那样多的亏心事,现在更觉得有一种层层而来的压力朝着他袭来,让他觉得自己腿脚发软,恨不得找个地方坐下来。
他这会儿甚至觉得魏无牙坐着的轮椅实在是个好东西,刚才对方一蹦三尺高的惊吓状态他可不是没有看到的,但现在对方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坐着,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腿脚僵硬的走不动道的状态。
那……那现在怎么办?
“你连背弃自己的主人这样的事情,跟我们十二星相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做买卖的事情都敢做,居然现在也会露出这样的惶恐表情。”魏无牙轻蔑地朝着他看了一眼。“你慌什么!”
江别鹤怎么能不慌。
他当然知道这既然是魏无牙苦心孤诣经营的老巢,那么想必是会有什么只给自己留下的退路的。
魏无牙最特殊的地方在他是个侏儒,有些正常身形的人过不去的地方,他却可以走。
哪怕他已经被来人擒获,只要他将此地所有对外的开口都给封锁上,即便是邀月和燕南天都不得不暂时捏着鼻子让他活着,直到交代出一条离开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