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学的爬窗这种出自兄长老父亲式担忧的问题,大概就跟戚寻可能得回答日后娘娘关于狄飞惊这个跟宠去了哪里的问题一样,本着糊弄学的最高境界出发,能规避掉这个问题还是规避掉比较好。
反正她喝醉了!
至于到底有多醉,是按照她的方式来评定的!
喝醉的人会做出与平时迥异的行为完全很合理嘛。
于是在温丝卷看到的眼前场面中,便是戚寻仿佛没理解他的问题,被屋内的烛火染了一层金红色的长睫动了动,像是反应迟滞地眨了一下眼睛。
温丝卷:……
算了不问了,妹妹来看哥哥别说是爬窗了,爬屋顶都没什么问题。
他起身伸手将戚寻从窗外拉了进来。
屋外巡逻的守卫恰在戚寻进屋之后经过这栋小楼的楼下,弄出了两声打更的动静,戚寻便也顺理成章地看起来清醒了不少。
刚转头去给她配解酒药的温丝卷摇头失笑,最后只倒了一杯清茶。
“你又折腾出什么大戏了?”
温丝卷琢磨着眼下的局面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叫做大场面的了。
汴京城中的格局已定,无情在处置了李彦之后越发不加掩饰自己的确已非昨日赵佶的身份,蔡京再如何有所怀疑也不过是独木难支的局面。
纵然无情并不打算直接了当地将蔡太师也给收缴刑部,多给朱月明布置一个差事,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操作显然更有一派胜利来临前的水到渠成。
而北伐的队伍虽不免需要那么个半年一年来缓步推进,但要知道析津府这个地方换个更容易理解的名字,就是燕京。
扼住了析津府这个咽喉之地朝着西北推进,耶律延禧又偏生并不是个能够力挽狂澜的帝王,这也未尝不是个胜券在握的局面。
便是如今的后援队伍之中,孙青霞协助长孙飞虹夺回神枪会,孙疆等一众心术不正之辈正被肃清,苏梦枕与杨无邪上下整顿金风细雨楼,统筹汴京中天机、桃花社等零散势力已见成效……或许这打上上京临潢府之战还能在宋军之中得见朝天剑与红袖刀的现身。
总不能是什么千里之外天降完颜阿骨打的人头,天雷夜奔奇袭耶律延禧的皇宫之类的奇观。
温丝卷不免思路打开地朝着戚寻此前水上击杀九幽神君和雨中击杀元十三限的方向想了想,可北方又不像是有这样水上逞凶的机会,总不能是借着冬雪降临弄出什么万夫莫当,千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事情……吧?
要是戚寻知道温丝卷这会儿在想什么,估计都得觉得这算是兄妹之间心有灵犀了。
这事情她在南北朝还真干了,也还真是对着北方干的。
不过这次她倒是不打算干涉这么多了。
若没有一场上下一心征伐取得的胜利,如何能彻底清洗掉先前的颓丧之气?
何况如今历史的车轮已然滚向了与先前截然有别的方向,便不必搞那些个个人英雄主义了。
“我不是说这里的大场面,是……兄长想不想见见我的师父?”
温丝卷差点将手里的茶壶丢出去。
该说不说,还是被戚寻误导出来的印象问题。
本应当已经死去的小妹死而复生,还被传授了一身上佳的武功。神水宫的历练让大宋改天换日重获生机。他和孙青霞还一度被戚寻以助战的方式请动,去到另外一个时空去协助任务。神照经这门武功甚至将他的未老先衰之症大幅缓解。
有这些事实放在面前,神水宫宫主,也就是戚寻的师父,在温丝卷脑补的形象中,就跟无所不能的老神仙差不多了。
更加上从小妹一旦提及水母阴姬和她所创建的天水神功,必定掺杂的几分景仰情绪,温丝卷更觉得有必要给对方打上一层神圣的背景光。
在这种印象之下,在戚寻提到邀请他去见水母阴姬的时候,温丝卷第一时间脑补出了一个凡人朝圣的场面。
戚寻伸手往他面前晃了晃,总觉得瞧着温丝卷这放空了一瞬的眼神,让多喝了几杯的人从她变成了对方。
但仔细一品温丝卷这个反应,戚寻又差不多心中有数了。
“兄长不必想那么多,若是想去咱们这便动身就是。”
温丝卷想了想,总归不管小妹的师父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天上佛陀,还是什么神鬼妖物,听上去还是个颇为负责任的师父,那算起来他们还有个能共同交谈的话题,也不至于相对静默无言。
他沉吟一番后回道:“该带点伴手礼的吧?”
戚寻:“……其实兄长先前准备的那些,因为我一直在外面跑的缘故,还没送出去。”
这话说完两兄妹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在对方那张谁看了都不会怀疑血缘关系的脸上,都看出了几分无语来。
“那走吧。”温丝卷决定不再纠结了。
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因为离开几日请个假,可戚寻已经伸手握了过来,压根没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