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那个拔山涉水而来的刽子手。
“喂,你-”韩仰止只觉得胳膊一轻,没等他拉开马力起跑,怀里的小家伙已经被顾亦铭“抢”了回去,
“我会送他。”男人的动作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
很快,黑色的劳斯莱斯古思特在盘旋的山路上不断飞溅起小石子,汽油轰鸣声惊起山路两侧归巢的鸟,不一会黑色车体便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韩仰止一个人被留在原地,闻着汽车尾气,他恨恨唾了一口:“我去你大爷的!”
…分界线…
头顶的呼吸带着热风,贴近胸腔的脸颊被蒸出潮湿的热意,许苑被心跳声吵醒了。
熟悉的,焦灼的,振聋发聩的。。
许苑在剧烈的颠簸中睁开眼,因为贫血,他的视网膜前布满了圈圈点点的黑斑,依稀能看到男人锋利而冷峻的下颚,以及没有一丝弧度紧抿成线的薄唇。。
那么一张脸还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惊艳了小小少年的仲夏夜之梦。
像是血流得太多,把许苑的脑子也流坏了,甚至忘了自己正被送往急救室抢救的路上。
他克制不住地伸出油迹斑斑的小手,点在男人冰冷的唇角,努力地勾出弧度。。
你怎么生气了。。
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别难过。。。”
冰冷的指尖从男人的唇角一触而过,气若游丝的声音像是梦境里伸出来的柔软触角,短暂到难以判断它的真实性。。
顾亦铭的脚步顿了顿,隐于白炽灯下的眉眼在一片白墙的医院里浓墨重彩的亮,他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从他那双眼睛里面会摇曳出潋滟爱意来。。
直到走廊上响起急救床刺耳的滚轮声,才打破了这一副平静到几近缱绻的画面。
是临时召集的急诊医生匆匆赶了过来。
医生一眼就看到少年脚上碍事的电脚拷,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指着它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能摘掉吗?”
一路跟着顾亦铭跑过来的典狱长粗气还没喘平,他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气喘吁吁地回答:“要的要的。”
说完典狱长扭过头去解腰间的钥匙扣。
“不用了,直接进去吧!”顾亦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松开手,招手示意医生进去。
迎上典狱长费解的目光,顾亦铭神色难辨,他的声音下沉到有如曲径通幽处沉默了千年的石板路,“会忘了自己是谁。”
究竟谁会忘了自己谁,男人没明说。
典狱长想,应该是怕许小公子忘了自己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