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当时整个人都疯了,拼命护着琼琼,大声叫喊着非要他们把琼琼送到急救室抢救。医生见他情绪激动,表面答应,也确实把琼琼推进了急救室。而着急等在外面的文昊,等来的却是警察。
进了派出所,他才冷静下来。
一通询问。
大约两三个小时后,文昊从派出所出来,天已大亮。据说中间警察曾到过他家,没有发现他杀的迹象,所以他才能顺利出来。
平时的这个时间,琼琼差不多该起床下楼特意为他买油条了,可今天,当他回到医院,琼琼却在停尸间冰冷的冷柜里等着他。闭着眼,一动不动,连可爱的婴儿肥也不可爱了,冰冰冷冷,陌生而残忍。
琼琼往常睡觉时特别喜欢翻身,常常不是翻到文昊身上,就是滚到床下去,这么小小的一格冷柜,她能睡习惯吗。文昊泪如雨下,他想他今生再也不会爱了,也不会再吃油条了。该死的油条。
正当文昊想到这,心痛如绞时,卧房外厨房里的琼琼已经下楼买回了油条。她现在正在准备草莓汁牛奶,然后煎荷包蛋。
听着厨房里的这一切,文昊说不出这到底是温暖还是罪恶,反正不好受。她对自己太好了。
当时医院让他尽快联系琼琼的父母,他哪敢联系他们,也从没见过也很少听琼琼提起他们。特别是琼琼的母亲,琼琼只说过一次,说她母亲在她七岁那年就跟她父亲分开了,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她父亲是名农民工,什么活都会干一点,到处捡活,每年只在年底才回家几天。放下琼琼的学费生活费,没两天又出门打工去了。
跟她比起来,文昊是幸运的。他也出生农村,但从小是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打他有记忆起,父母一直在当地的镇里开着一家小卖部,直到今天。
而这开店的本钱,就是在文昊出生前父亲文溪偶然得到的那笔横财。
到底是什么横财,文昊也不知道,每次问起,父亲只说没有,全是村里的其他人眼红乱说。时间久了,他也就不问不好奇这事了。
但奇怪的是,小时候母亲每次为他洗澡换衣服,文昊总觉得母亲有意无意的会看向他胸前的两颗,以及左手小臂内侧上的三颗痣。有时也特意盯着他左侧脸颊的那颗痣看。
文昊问她看什么,母亲总显得有些不自然的说没什么。时间久了,对此文昊也就习惯习以为然了。
两口子成年守着镇里的这间小卖部,早起晚收,挣不着大钱,也饿不死。他们对文昊也没多大的要求,只希望他平安身体好。
文昊却不这么想,他自诩是一个有梦想的人。若生活只是为了活着,人生将多无趣。
琼琼也是个有梦想的人,两人又都出身农村,同个省,臭味相投。但琼琼比文昊厉害也成功多了。
她喜欢画画,便考上了美院,文昊想靠写作发家,从小不爱看书钻研也就罢了,连个像样的大学也考不上。
他整天胡思乱想,实际的本领一点没有,跟琼琼一比,无地自容。按着通俗的说法,琼琼是实业梦想家,他最多只是个空想家。他偏偏还不愿意放弃这个空想,活见鬼了。
从医院回到家,文昊一直犹豫该怎么通知琼琼的父亲。她父亲跟母亲离婚后,没有再娶,把所有能给的全给了琼琼,眼巴巴的总算熬到琼琼出人头地,突然说她死了,而且还是因为一个一事无成只会做梦的穷小子,文昊不敢想象他会怎样。估计也会像他那样,也得撒泼疯上一段时间吧。
相对于文昊的残忍,比之她的父亲,没法相比。
屋里空荡荡的,少了琼琼等于少了全世界。厨房客厅的窗也都还开着,煤气味没了,跟室外同样的温度可以证明它曾来过。
进屋后文昊只关了门,没有关窗,正想一直接到沙发上,想起那是琼琼生命结束的地方,他犹豫了。
他犹豫不是忌讳或者怕,而是因为他想让琼琼的气息多在上面停留一会,多陪陪他。
进房间,发现被子不在,当时也没有多想,随便从衣柜里抱了条毯子出来,随便往沙发前一扔,人往上面一躺,仿佛琼琼还在。
她就躺在沙发上睡着,自己在底下陪着,免得她睡觉爱翻身的毛病又掉到地上来。地上多硬多冷,文昊愿做她的肉垫,让她摔进自己的怀里。
他就那样死寂地睁着眼,回忆着两人过去的点点滴滴,让心痛着,血流着,冷风吹着,不知不觉,眼泪下来,划湿眼角,浸透的毯子。再后来,文昊也不知道自己是痛晕过去还是冻晕仰或是眼泪流干哭晕过去的,再一睁开眼,他便回到了26号早上的。
就像今天这样,不只有被子有琼琼的余香,厨房里更有下楼买回油条正在为他辛苦准备早餐的她。只不过今天是24号而已。时间倒走的第三天。
为什么会这样?文昊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琼琼又在叫他了。
&ldo;起床了起床了懒虫起床了。&rdo;
又是这熟悉可爱而又甜蜜的声音,受之有愧啊。
文昊心想,按着俗话说,他前生到底得做多少好事,在今生才能遇到像琼琼这样完美的人儿。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还多才多金多温柔与贤惠。自己到底何德何能?
他假装没听见,心跳紧张的闭着眼,只等琼琼像往常那样上来亲他时,猛然一把抱住,就床翻身,牢牢把她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