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道:“您老人家明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韩振天一付恍悟状:“呢!也没说什么;不过闲聊了一阵厂姑娘道:“是么?”
“瞧你问的,义父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对你,义父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义父,不管怎么样,像这样的事儿,他走了之后,您一定会马上找我,告诉我他跟您都谈了些什么,是不是?”姑娘的话,”正中要害,姑娘的目光,也令人有能直透肺腑之感。
韩振天力持镇定,却仍难免手足无措,他是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十足的老江湖,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保持镇定,装的没事人儿似的,唯独面对这位智慧、眼力超人一等.神仙似的义女,那是例外。
他做不到,也掩饰不了,可是他却不能不尽力去做,去掩饰:“凤楼,真没有什么,他真没说什么。”姑娘道:“义父,我看得出,不是没什么,而是您不愿意告诉我,您要是连我都瞒的话,相信您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姑娘的话,一针见血。
韩振天心神震动,道:“凤楼——”
姑娘道:“我不能,也不敢勉强,但是,义父,我总是您老人家的义女,不管什么事,我都会为您,为威远尽一份心力。”
不知道韩振天有什么感受,心里怎么想,但是他脸上又浮现了那种勉强而不自在的笑:
“凤楼,我知道,我知道你关心义父,孝顺义父,可是真没什么,义父不会骗你,也不会瞒你。”
显然,他还是不敢说,他知道这位义女是位什么样的姑娘,一旦让她知道廿年前他那不仁、不义的罪行,他相信这位神仙似的义女会卑视他,不齿他那种行径,甚至会立即拂袖而去,永远断绝往来。
其实,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位义女,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不但误已,而且误人。
误已还好,这误人,却造成了无可挽回,无可弥补的恨事。
姑娘没有多问,她站了起来,道:“那您歇着吧!我不扰您了!”
话落,她转身要走。
望着姑娘的背影,韩振天心底突然泛起一念不忍,同时也有一股强烈的不安,霍地站起脱口叫道:“凤楼——”姑娘停步回身,目光一触及姑娘那孤傲高深的娇靥及眼神,韩振天心底的不忍跟不安马上又消失尽净,代之而起的是怕,是心底的震颤,他只好没话找话: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件事,想问问你。”姑娘就把他当了真,道:“义父要问我什么事?”
韩振天又不得不编词,道:“是这样的,刚听如兰问我,郭怀有没有跟我提起她,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姑娘道:“您还记得当玉贝勒求我出面上海威堂去的时候,如兰也自告奋勇,抢着要去,您要追问,当时有那么多人在,我拦住了您。”
“记得啊!怎么?”
“有那么件事在前,如今又有这么件事在后,难道您还不明白她的心么?’”
韩振天一怔,一惊,脸色倏变:“凤楼,你是说如兰她----”
姑娘道:“您还不知道,在此之前,如兰一个人上海威堂找过郭怀,她原是怕他会对威远不利去责问他的,没想到她居然会——”
姑娘话还没说完,韩振天脸色大变,机伶一颤,惊声急叫:“不行,绝不行—一”
姑娘目光一凝,道:“义父,为什么不行?”
“这”
姑娘脸色一转肃穆,道:“义父。我不愿意再问您为什么,也许您的理由跟今天郭怀来跟您单独相见的事有关。可是我认为情非孽,爱也不是罪,这件事没什么不好,如兰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对。郭怀他本就是个女儿家梦寐以求的须眉男儿,意中郎君,无论哪个女儿家。
见着他都会情难自禁,好在情之一事需要两情相许,两情相悦,也无法勉强,您只该担心如兰地将来受不了打击。”
韩振天忙道:“凤楼,你是说——一”
姑娘道:“义父,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她浅浅一礼,转身行去。
韩振天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姑娘出了书房,又带上了门,他像突然站不稳了似的,砰然一声又坐了下去。
内廷三海,风景建筑,堪称天下之翘楚,千载以还,历经建设,海以金鳌玉岽桥为界,桥北回北海,桥南日中海,瀛台以南为南海,总名太液池。南北约四华里,池水由玉泉山水所储成。
以风景局势而言,北海最胜,而北海最美的地方,则首推“漪澜堂”,东回倚晴,西日分凉,为琼岛风景建筑精华之所在。
如今,就在这座背山临水,长廊半月,楼阁重叠的“漪澜堂”,堂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或明或暗,布满了穿戴整齐的大内侍卫,堂内,坐着二个人,只三个人,都是正襟危坐,一脸肃穆之色。
这三位,头一位赫然是神力老王侯,另两位,则是两位穿戴整齐,各项双眼花翎的老者,显然,不是王公,就是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