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小小一个盐渎有如此大的能量,盐巴稻麦之外,竟运出如此多的丝绢!
石劭的“北地财神”之名果真不需。
这样俗气的绢布,庶人不能穿,士族不屑穿,在南地都是积压落灰的下场,没有商人愿意充冤大头,肯大量订货。
石劭反其道而行,大批量买下,全部随船送到北地。
换做旁人,未必能看到其中隐藏的商机,纵然看到也不会有这样的决心,行动如此之快。
这全靠桓容对石劭的信任。否则,他压根无法调动如此多的金银。
士为知己者死。
石劭感念桓容的活命之恩,竭尽所能也要报答。这笔生意仅仅是开始,给他充裕的时间,必定发挥财神之名,为桓容赚下一座金山。
交接完货物,胡商取得秦玚同意,在靠近城墙的地方搭建帐篷,将大车围成一圈,装有绢布的车被围在中间,车上有护卫把守,务求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夜半时分,胡商犹不放心,实在睡不安稳,干脆走出帐篷,睡到了车上。
入秋之后,北地依旧炎热,蚊虫滋生。
胡商躺在车上,很快被叮出满脸肿包,照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了这些绢布,他回去后能换来数不尽的黄金宝石!
可惜自己来得晚,没能交易到珍珠。听说坞堡藏有金色的珍珠,一个有鸽卵大小,价值连城。如果能带回去献给国王,不只是财富,更将获得地位!
胡商越想越美,心情愉悦之下,脸上的疼痒都减轻许多。
坞堡内,秦玚翻阅记录交易的簿册,几名文吏摆出算筹,核对账目。
不是谁都有钟琳的本领,可以一心二用。
因交易的货物种类繁多,价值需要互相折算,工作量委实不小。几人一起动手也要忙上三四天,熬油费火,才能全部核对清楚。
文吏实在忙不过来,张参军友情援手。
“还需多久?”
“至少还需两日。”
张禹摆开算筹,头也不抬道,“因胡商突然增多,郎君交易时又不讲价,一天换得五批牛羊竟是五种价格。”
秦玚抓抓后颈,很是不好意思。
“要是阿弟在就好了。”
秦璟在时,这些事压根不用自己操心。
如今秦玖在上党驻守,秦玓在洛州巡视,秦玒跟在长兄身边,秦玦和秦玸少年心思,不添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帮上忙。
坞堡的“对外生意”全落到秦玚肩上,阿父说是对他的信任,秦玚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想撞墙。
这且不算,还要整日面对张参军这张冷脸,秦玚嘴里发苦,凉气嗖嗖向头顶冒。
“张参军,日前阿弟来信,需再送五千牛羊往枋头。”
“五千?”
张禹难得现出一抹惊讶,“仆未记错,不久前才送去万余头。”
秦玚点头,道:“阿弟做事总有道理。信中说,这五千牛羊以高价交易,还请张参军安排一下。”
“诺!”
张禹没有推辞,迅速收拾好算筹和纸笔,翻出写好的牛羊簿册,告辞离开内室。
几个文吏心中羡慕,手中不停,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没法推脱。
秦玚用力搓了搓脸,饮下半盏茶汤,顿感精神好了许多。
这种茶汤的制法是从盐渎传来,少去味道浓重的香料,没有添加葱丝和姜丝,初饮难免觉得寡淡,次数多了,逐渐习惯清淡,再饮回往日茶汤,反而有些不适应。
翻开一卷簿册,看着列好的方格,清晰的数字,秦玚不禁发出感叹。
“二公子,可是帐中有错?”
一名文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