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高大的而轻盈的枝干随风摇曳,顶端蓬松的穗花互相摩擦,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nbs
p;张辽带领百名精锐,乘坐小船安静地埋伏在芦苇荡中,耐心等待目标出现。
其余士兵则隐藏在附近的山丘上。
普通百姓只能看到袁术的兵力数倍于他们,来势汹汹,情况万分凶险。
脑子稍微灵活一些的决策者则能想到更深一层:兵马多,意味着粮食消耗量大。
除非守城,粮仓基本不会设置在营寨内,一来不利于军队转移,一来若遇到敌军袭营,一锅端了怎么办?
因此前线一般只保留大约五到十天的口粮,大部分粮草都被存放在安全的地方,由后勤部队定期运送。
舞阴城外的袁军安营扎寨快有十天了,下一批粮草应该已经在运输的路上了。
吕昭综合对比了斥候们四处搜集的情报和孙坚送出的消息,确定了袁军屯粮的具体位置及情况——距离前线约三十里,镇守的士兵约一万人,剩下的全是被临时征发的本地农夫。
她认真思考很久,拿出了两个方案。
一是直接袭击粮仓,焚烧粮草,逼迫袁术撤军;场,他就会变得异常凶残,每次打仗都展现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就连吕布都念叨过他好几次,让他别那么猛,缓缓,有点吓人了。
最可怕的是张辽虽然拼命,但并不上头,他似乎能永远保持着冷静,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这样人的抗压能力极强,十分适合执行高难度的任务,只要他相信你,不管你往他的肩膀上压了多沉重的担子,他都会默默地扛起责任,给你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张辽接过兵符,神情无比严肃,他定定地注视着吕昭,只说了一句:“末将领命。”
不需要用华丽的言语来表达决心,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也知道吕昭能看懂。
一束稍矮的芦苇扫过张辽搭在船沿上的手背,轻柔的触感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微微垂下眼,掩盖住了一点点懊恼的神色。
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身为主帅,他必须时刻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的风吹草动,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找到了。”低沉的气声在耳畔响起,张辽差点儿条件反射攻击,但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说话的人是貂蝉。她穿了身利索的黑衣,用黑布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扎成一束简单的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几乎完全隐匿在了浓郁的夜色中,张辽甚至没发现她是何时摸到自己身边的。
怪不得她率领的斥候能查到关于敌军粮仓的详细情报,怪不得女郎点名要她来带路。
张辽定定神,轻声吩咐下去,已经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命令所有人警戒,随时准备进攻。
“有十艘木船,运的应该是十天的量,”貂蝉低声道,“人数约有六千。”
六千人,走的还是夜路,果然够托大。
张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只手握紧了弓箭。
刘敬用双手紧紧抱住抵在甲板上的枪|杆,勉强支撑着疲倦的身体,他的脑袋一点点垂下去,直到低得不能再低、整个人差点儿栽倒,才猛地从朦胧的状态中苏醒,摇晃着不情不愿地直起腰。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晚第几次打瞌睡了,困意来了根本挡不住,他多想直接躺下美美地睡上一觉。
但是不行,巡逻的士兵们在四处走来走去,见到有谁偷懒,先“啪”一鞭子抽过来,然后才冷笑一声,说些辱骂的难听话。
我也太倒霉了!怎么今天就轮到我运粮了呢?刘敬不满地在心中抱怨。白天运不行吗,非要晚上,我们不用睡觉是吧!
但刘敬的坏运气显然还没到头,前方还有更倒霉的事在等待着他。
船行至拐弯处,速度自然放缓。就在此时,忽听“嗖嗖嗖”几声连续的轻响,数道明亮的光降临,准确地击中了头船的船帆。
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那些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一点点覆盖了船帆……
什么光团!那是火!火箭!有人袭击运粮船!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飞来燃烧的箭,走在前方的几艘运粮船的船帆很快被烧坏了,船只航行的速度逐渐慢下来。静谧的夜空下响起震天的喊杀声,火光四起,几十艘小船轻盈地飘出芦苇荡,一些横在最前方堵住河道,阻拦运粮船的去路,一些灵活地包抄过来,将运粮船团团围住。
都伯最先回过神,脸色骤变,他“唰”地拔|出腰间佩戴的刀,厉声喝道:“都发什么呆!是敌袭!拿出你们的武器!准备应战!”
然后他转头对身边人说:“快去叫醒黄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