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渡半,以死士乘船,船中多背硫磺火药等引火之物,顺流而下,冲到沙洲浮桥处,焚烧浮桥。”
“则北岸有半军,南岸有半军,有大江相隔,不能接应。”
“墨家野战虽强,却也不能以一敌三。届时有长江阻隔,我军结阵而攻,在南岸架好浮桥之前消灭北岸之敌。南岸之卒,除了望水兴叹哭泣,又能如何?”
“一旦消灭了墨家一半的兵力,墨家也就丧失了进攻的能力。到时候纵然我军死守,墨家也只有选择退兵。”
“其一陈蔡淮北之师可以断其后路;其二此地墨家之师只剩一半,也就只能退走。”
“是故我说,此计行险,但却可以借助江河将墨家主力一分为二。”
“暂且后退,也不是学宋襄公堂堂正正之阵,而是为了我军能够避开墨家的铜炮、可以后撤展开更多的兵力。”
“唯独就是死士若不成功,我军只有在江岸与墨家野战。到时候胜负难料,是故称之为行险。”
“非此,不足以破墨家精锐。”
他这么一解释,楚国君臣都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
假定墨家要从江南经沙洲渡江的话,没有舟师的配合,在那处沙洲搭建浮桥是唯一的选择。
长江不是小小的巴水,除非是这些急转弯处的沙洲,否则的话搭建浮桥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墨家的舟师还在浠水之东。
现在沙洲处墨家修建炮台、堆积木料,火炮数量足有几十,怎么看都像是准备放弃渡过巴水而选择调动楚军过江的意思。
左司马的意思是,如果说在沙洲处死守,墨家有炮兵的优势,江岸地区楚人交战根本就不成优势。
把部队全部排开,这里根本展不开这么多兵力。
小规模的厮杀,墨家有炮兵优势,再加上野战的能力,恐怕楚人也占不到便宜。
最关键的是,墨家不是只有从南岸渡江一个路线可选。
如果前期不顺,墨家大可以放弃这一计划,选择别的手段。
左司马是想,既要让墨家坚定从南岸渡江的意图,又要想办法在这个意图上击溃墨家的主力。
那么办法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故意后退,提前部署好反包抄的阵型,把兵力展开。
放弃滩头,诱使墨家坚定从沙洲渡江的想法。
等到墨家渡江到一半的时候,派遣死士从上游顺流而下,或是征调大量的船只塞满硫磺火药之类的东西,顺流而下烧毁浮桥。
这不是要占据沙洲上的筑垒,而只是为了烧毁浮桥,成功率极高。
哪怕是墨家有铜炮铁炮的优势,却也不可能阻挡这些舟船顺流冲下来烧毁浮桥。
一旦烧毁了浮桥,那么就借助大江将墨家的主力分为了南北两个部分。
全军野战,确实打不过。但只打一半,并且是提前后撤部署好了包抄的阵型,那就大有可能。
而且还可以在后退防御的方向上修建一些营垒营寨,到时候墨家的半数主力挤在江岸上,炮兵在南、骑兵也肯定不能第一批过江,空间又小又被挤压,浮桥被毁又没有了援军,这种情况下集结主力以三打一的优势,怎么也能打赢,最起码也得是个惨胜。
对楚国而言,溃散的部队都在自己控制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