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缨楼未能在初八那天开业,但是城中早就已经传扬了开来,像这样修茸两三月的楼馆虽然在京城并不罕见,但却没有一间像素缨楼这么神秘,两三个月内全部都包裹的严严密密,外界之人除了知道这是一间了不得的消费场所之外,其余一无所知,而且能耗费这样长的时间去修茸的,里面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人间天堂。
是以,初八当天素缨缕附近的商铺出现了久未曾出现过的客流高峰期,素缨楼虽然没有在这天开张,但是周围的铺子酒楼倒是因此而火了一天,周凡安排人在街头和街尾派提前印好的宣传页,宣传语与介绍的经营项目更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并宣布凡在十八开业日手持宣传页进楼的,除了有免费礼品赠送之外,还有八折优惠。
“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两天你也能睡个好觉。”
锦嬷嬷这天晚上照例来给宁馥捏肩膀给她放松脖肩处,提起素缨楼的事情来,虽然总算不用再像前阵子那般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想到素缨楼上下里外的人手,也不禁的觉得压力不小:“登记下来的我又看了一遍,满共竟有八十余人,本来我也觉得有些担心,但看这两天外面的声势,糊住口总不会是问题。”她心里委实是真心担忧的,但是口中却是说着宽慰宁馥的话,实在不忍宁馥再过于忧心。
若说宁馥一点也不担心生意问题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些日子听着周凡那边的绣活铺子的情况,她对自己也挺有信心,便笑着安慰起锦嬷嬷来。
“咱们还有绣活铺子撑着的,实在不行大不了把素缨楼关掉,反正地盘是自己的,倒不用担心租子问题。”
她心这般大,锦嬷嬷只想着她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心性,便笑着摇了摇头,后而又道:“我倒是有点担心那八十来人是不是真能应对得过来,这么大的地界,也不知他们办事到底行不行……”
其实关于这一点还真不是宁馥重点关注的问题,八十口人,三分之一是男三分之二是女,男的都是周凡找来的,虽说周凡年纪还不大,宁馥与他之间交集也并不甚多,但是生过的一两回子事都不是小事,周凡不仅处理妥当,应急之时也办的没有一点慌张疏漏,说她对周凡没有另眼相看,也是不可能的。
城郊废宅那件事,周凡找的是谁,宁馥并没有深问,那些事情她当时只是问了周凡有没有办法有没有人手,她当时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周凡办不了,她再想其它办法解决便是,但是周凡不仅应了下来,还在那么短的时间招集来了人马,将事情全部都按照她所计划的进行了下去。
这些事情锦嬷嬷并不知道细节问题,再加上周凡年纪还小,还有周睿偶尔训斥周凡之时的语气,锦嬷嬷难免会担心不太靠谱。
她握了锦嬷嬷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是招待一些女眷姑娘们又有什么伺候不来的?定期分拨的对这些人培训一下就是了。”
霜容他们这些人在这两三个月下来,也渐渐适应了她口中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新鲜词汇,锦嬷嬷见她这般,便更不好再说什么打击她的话,想着大不了就关门,自己也还有些私房,用得上的时候也是可以拿来给那八十口人开开月钱,便也就不再言语了。
而这时外面园子里突然传来声音不大的争执之声,听起来似乎是烟珑在什么脾气似的,一瞧宁馥的脸色,锦嬷嬷就起身出了门去。
外面的声音瞬间便停了下来,但却是过了好一会子锦嬷嬷才回来,宁馥便问:“是烟珑吗?她怎么了?”
锦嬷嬷面上无恙,噌道:“下午二小姐身边的念雪过来了,给门房那边送了个食盒还有一些赏钱,说是二小姐的赏。为这事,烟珑在那儿闹脾气,说现在那边越来越厉害了,竟是连荷松园的门都不进,直接就往门房这边塞东西递好处的,倒是让人防都没处防。”后而又道:“我已经说过她了,让她别对着那些人火,不然岂不是更让人觉得她刻薄小气,反倒更显得念雪大气又温和。”
宁馥唔了一声,后而往榻上靠了靠,这些天她着实累了些,半晌后她喃喃出了声:“这事烟珑是怎么知道的。”
锦嬷嬷道:“烟珑按例去门房那边叮嘱守夜问题,在那桌子下面看见了那食盒,这才现的。”
室内半晌无声。
又过了好一会,就在锦嬷嬷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懒声道:“明天去朱伦家的那里报备一声,说我这里的几个婆子年纪大了,越的受不得水榭这边的潮湿之气,现在天气就要转凉,我们府里可不能让下人落下这些不该落下的毛病,送去前院远离这边,好生养养吧。”
锦嬷嬷抬眼,心里又是免不了一番喜悦。
门房收些食盒本不算什么,大大方方的收下便是,更何况抬手不打笑脸人,而宁芸那边又从来不曾与荷松园这边有正面的冲突,送来些东西也是正常,没有什么不能收的。
但是收了之后又将食盒藏起来,这就人深省了。
翌日锦嬷嬷就去办了这件事,隔天早上就换了三个年轻些的三等嬷嬷,把门房这边的几人换了下来。
新来的三个嬷嬷虽然年轻些,但却也知道荷松园这边的下人们这小半年内流动来去的频繁,因着知道宁馥这边有乔松柏的产业身家,皆是觉得这里是这府中最富庶的宝地,能留下来的这些下人必定有留在这里的本事,是以当天便就问出之前那几个离开的嬷嬷在当职时做了些什么,虽然传话的只当作是无意的提起此事,也并不似这件事就有多重要,但这三人回头关上门一合计,心下也明白了个**不离十。
这三小姐对荷松园的管制果然是相当严格,除了这园子之外任何一处送来的好处,她们以后必当好好掂量,也绝不能有任何隐瞒就是了,而她们的差事就是守门,将这门看好了,一切从严把关,肯定就不会出差子了。
这件事自然就是后话,距离十八越来越近,宁馥也越来越有些期待,只是她向来性情如此,不太容易显露于外,是以从面色上并不大能瞧得出来,锦嬷嬷看她能如此平常心对待也越的放心,毕竟,得失之心人皆有之,但看得如此开的却鲜为少有,也最是难得,能持着平常心去经营,无论是大喜还是大悲,最终钱财都是身外物,不钻心就是大幸福。
而宁馥闲下来之后的这几天,其它琐碎之事也自然就慢慢入了眼,她隐隐觉得,霜容这两天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