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妃阅摇下头,强自撑起笑意,摇摇头,“苦一点,好。”
女子本就氤氲的眼泪,一下全数溢出来,她让风妃阅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她则后背抵着那冰凉的墙壁。
嘴中的苦,已经让她麻木,呼吸,每一口袭入嘴中,都苦的让她欲要作呕。手上的疼,让她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反反复复,受尽折磨。
自己陷入绝境之时,拉自己一把的,永远是陌辰吏。阴暗霉潮的空气中,仿佛被注入一米阳光,风妃阅倍感庆幸,唇角淡淡拉开。
“君宜。”宁寂的暗室中,只有二人相互依偎的剪影,风妃阅无力开口道,“为了君家,你只身走入后宫,值得么?”
“姐姐,宫中有你,我就不怕,还有肚中的孩子,只要你们陪着,我一定也不怕。”君宜解开身上的外衫,披在二人身上,将风妃阅更紧地拉向自己。
“那,你想过为了自己而活么?”
风妃阅明显感觉到后头的身躯一僵,“他说过,君家的女儿,没有资格为了自己而活。君家的男儿,亦是。”
“为什么?”风妃阅禁不住疑惑,“莫不是,君家身上背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他的话,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一向柔弱万分的女子,此时说出口的话,竟是如此执意,坚定。
“那孩子呢?”风妃阅轻声问道,“君隐这样做,你就没有丝毫怨言么?”
“姐姐……”君宜接口,“我已经进了宫,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我的孩子,我不在乎他是否能继承大统,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她的执着,让风妃阅一下沉思起来,自己抵死不交出解药,皇帝自然没有法子将她怎样。却不知,他认定了君家,定还会拿君宜下手,且,信任不再,自己的坚持,还有什么意思?交不交出来,皇帝都断定,自己知道那解咒的方法。
“姐姐,你是不是很冷?”见她身子抖了一下,君宜忙收紧臂弯的力道,将身上的暖意过给她。
“就算是亲姐妹,你也不要相信,这深宫内苑中,人人都是为了自保。”风妃阅在她耳畔说出此话,况且,她们还不是亲姐妹。
“不,姐姐三番五次救我,妹妹不敢忘记,若不是你,皇上那边,我就第一个瞒不住,我信你。这宫中,我就信姐姐一人。”君宜苍白的小脸泛上一层淡淡红晕,“没有了信任,一起都是诚惶诚恐,活的太累。”
一夜间,君宜给她的感觉,变了很多,她不再是柔弱,有时候,甚至比自己还要坚强。
手上的痛,一平静下来便刻骨铭心。风妃阅只能将两手放在外面,不敢动一下。倦意袭来,却全身是痛,到了下半夜,她根本没有办法阖眼,只能一个劲闷哼强忍。
“姐姐,你怎么了?”君宜才闭上的眼睛跟着睁开,见她额上布满细细的冷汗,面白如纸,很是吓人。
“姐姐……”她推了一下,忙起身跑到那牢笼上,取过一盏昏暗的油灯过来,将披在风妃阅身上的外衫掀开,她跪在女子身边,“姐姐,你那里不舒服?”
“腿……”风妃阅意识不清,只是含糊说出一字来。
“腿?”君宜将她破败不堪的纱裙往上掀去,却见她双膝淤青,肿的馒头一般高,细看之下,只是皮肉伤,“是这么?”她一手轻落在膝盖上,刚一碰,风妃阅便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半晌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君宜惊惧地捂着嘴,才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
“没事。”风妃阅安慰地摇下头,“刚才放下来的时候,在地上磕了一下。”她全身不能动弹,膝盖骨,应该是碎了。
君宜见她双唇干裂,声音更是嘶哑的快要听不见,忙起身,终于在角落边上找来一个破碗,里面还有一点水。用锦帕蘸起,将她双唇湿润,久旱逢甘露,风妃阅顿觉人清醒几分,好多了,“谢谢。”
君宜将那衣衫给风妃阅盖上,怕自己会碰着她,便远远的缩到另一边角落,顾不得身子单薄,蜷缩起来。二人睡得极不安稳,风妃阅是痛,而她,则是满满的不放心。
狱卒进来之时,两人早便醒了,有了昨日的教训,新来的二人不敢动粗,只是轻手轻脚将风妃阅给架出去,君宜心急万分,紧随其后,“你们轻点。”
风妃阅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孤夜孑一张俊脸,神色疲倦,双眼满布血丝,就连一下清净的下巴处,也冒出青苒来。
一跪,她疼的差点瘫下去,陌辰吏大惊,眼见她手肘撑地,硬是直起身子。
“皇后,还不肯说么?”男子开口,声音同样嘶哑。视线不自觉落在她垂于身侧的手上,指关节处,那一抹抹猩红,割的他双眼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