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李嫣将殿门掩上,担忧说道,“皇上并未回仪銮殿。”
“不在自己的寝殿……”风妃阅望着满桌酒菜,脸上转为浓浓焦虑,“都这么晚了。”
“听职守的公公说,皇上连夜召开朝会,这会子,应该还在金銮殿。”
风妃阅听闻,暖意融融的大殿内,却是如坐针毡,毫不犹豫起身,冲着李嫣说道,“陪本宫走一趟。”
“是,娘娘。”她本也是担心不已,见风妃阅出去,忙跟在身后。
二人步履匆匆来到金銮殿前,除了守夜的宫娥太监,根本就没有皇帝大臣的身影。
“皇上可有回仪銮殿?”风妃阅走到殿前,问着其中一名太监。
“回娘娘,皇上刚在这站了会,之后便离开了。”太监依实作答,风妃阅听闻,便带着李嫣急往凤潋宫而去。
长廊间,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脚步错综,急忙回到大殿,却还是不见皇帝身影。风妃阅心中隐有不安,赶到皇帝的寝殿,却依旧空空如也。
平日里,寻不到孤夜孑的身影也是常事,只是今日,她却执拗着,朝中之事略有所闻,皇帝连日来的茶饭不思,她亦是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自然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就有种想陪在一起的感觉,什么都不做,哪怕是坐在身边也好。
李嫣心不在焉地跟在风妃阅身后,她步子不再急促,而是顺着廊子一路细寻,后方女子亦是神色焦虑,双目瞅着四侧,生怕有什么遗漏。
落林稀疏,脚下,翠色的竹叶踩在宫鞋边缘发出簌簌萧瑟,风妃阅刚要走过园子,身后的李嫣来不及跟上,她脚下一个驻足,眼角瞥见一抹明黄之色,“娘娘……”
风妃阅急忙踩着脚步停下来,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果见那耀眼的明黄隐在各方斑驳的竹林子里面,若是不细细观察,压根就看不出来。她站在原处,一手将李嫣手中的披风接过去,款款上前。
铺着鹅卵石的羊肠小道,上面落满尖细狭长的竹叶,两边的护栏处,还有未来得及融化的积雪,刚走进几步,便觉冷的厉害,双肩哆嗦,两手在披风下环紧,风妃阅加快了步子。一人宽的小路,走进去,才知是豁然开朗,里面足有几丈方圆,中间一张石桌上,此时正趴着她们急欲寻找的身影。
风妃阅踌躇不前,皇帝似是已经沉睡过去,她一手拢紧前襟,还是挡不住寒风倾数灌入,裙摆旖旎,靠近几步,孤夜孑却依旧没有些毫反应。将披风打开,风妃阅疼惜轻叹,皇帝满面倦容,侧面枕在自己手臂上,来了,似有好一会,肩头落上一层薄霜,眉宇间却拢起比霜更冷的愁思,她摇下头,五指轻掸,刚将披风围上去,皇帝肩头陡然一颤,醒了过来。
双眼未睁开,只是下意识反手将风妃阅的柔荑抓在掌心中,孤夜孑上半身挪下,薄唇轻启,模糊呢喃,“倚葶……”
她放在肩上的手僵住,眉头咻然皱起,皇帝挺起身子,一手揉着双目间,睁开眼睛。李嫣跟在风妃阅身边,听闻那二字后,更是慌乱地侧过身子瞅着她,后者则不着痕迹摇下头,示意她噤声。
孤夜孑看清了二人,一手将风妃阅揽去,倦极说道,“你怎么在这?”
神色没有丝毫闪躲,想来方才的名字,只是朦胧之际脱口而出,自己都不记得。
风妃阅环视四周,环境优雅淡静,倒不失为是个躲开烦事的好地方。周边很暗,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她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孤夜孑的眉眼。另一侧,有假山环绕,这里,应该不常有人打扫,堆积起的落叶,足至脚踝处,“臣妾等不到你,就一路寻了过来。”
孤夜孑抬头,从竹林深处向上张望,“朕本想去凤潋宫,也不知怎地,就不知不觉来了这,若不是你,朕今晚看来要睡在这了。”
风妃阅望着他布满红丝的眼眶,身子在他边上的石凳坐下来,“国事繁忙,身子也同样要紧。”
这里阴寒阵阵,要真趴上一晚,非冻出病来不可。
孤夜孑双手撑着脑袋,肩头的地方因趴的太久而开始麻木,风妃阅见状,视线一落,就看见身侧的李嫣一言不发,垂着脑袋。
“李嫣,给皇上捶下,过会,等皇上身子恢复过来我们便回去。”
孤夜孑并未开口,女子见状,只得亦步亦趋走上前去。如水翦眸始终低垂望着下面,不敢望风妃阅一样,更加不敢同皇帝正视。
握成粉拳,左一下右一下落在孤夜孑的双肩,风妃阅从正对面的方向望去,皇帝两手合起放在石桌上,身后的李嫣,则双眼落在他宽厚的肩头,动作认真有力。这样看来,二人之间,并不像有什么牵缠,孤夜孑的眼神,对李嫣,更是毋庸置疑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