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南来北往的养蚕人小船,一下子众拢在这小小的十里坞。
因为前来卖蚕茧的人实在太多了,堆蚕茧的箩筐绕着十里坞这座小镇,排了整整三圈。
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河面上满载着蚕茧而来的小船,竞然还在增多。
那骇人的长龙,一直排到十里坞的商会门口。
十里坞的商会,是镇上最气派的房屋之一。
那位传闻中的大老板,用每天一百块大洋的租金将这里租了下来,自然更加增强了养蚕人的信心。
收蚕茧的伙计,全都是从别的商行那里借来的,不过和其他店铺不同的是,这里的四周守候着一排手里拎着怪样子枪的士兵,甚至在商会屋顶上还架着两座大家伙。
那些养蚕人自然没有看过这样的玩意儿,只是听路过的一些上过洋学的人,管那东西叫“机关枪”。
除了这些士兵和这两架机关枪之外,最让十里坞的人和那些养蚕人感到惊讶的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大老板,仿佛有个无底洞,那么多的蚕茧,居然来者不拒。
也不知道那些蚕茧都被塞到哪里去了,反正总是只能够看到那么一堆蚕茧堆在商会的天井中央,其他的蚕茧好像从来就没有放在这里过一般,但是偏偏也从来没人看过有人往外拉过一辆大车。
不过很快大家就对此毫不在乎了,反正只要这位神通广大的大老板,能够源源不断地拿出大洋来就可以。
十里坞其他收蚕茧的商铺,一直在猜测着这位神秘的大老板到底有多少身家,居然可以源源不断地吞入如此多的蚕茧。
当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之后,其他店铺甚至开始怀疑,那位大老板除了无底洞之外,或许还有一个能够源源不断变出钱来的聚宝盆。
有人暗自算过,一个星期时间,这位神秘莫测的大老板所收的蚕茧不下五、六百万担。
按照每担四块,那就是两千乡万,这绝对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大数字,谁有那么大的手笔,一下子就能够拿出两千多万?
就在众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间,从南通又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有人在南通大肆收购生丝和洋绸,几天之后,从各个方面传来的消息,让十里坞的每一个商家都感到讶异。
除了南通,其他地方同样传来了消息,在苏州、杭州,全都有神秘人物大肆搜罗绸缎和生丝,最为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并不在意到底是洋绸还是土绸,只要货色合适就进货。
一时之间,十里坞原本并不打算做生意的收蚕店铺,此刻也急不可耐地加入了收蚕茧的行列。
很显然,此刻每一个人都已认定,这些蚕茧很快就会变成紧俏货色,既然有人如此大量的需要绸缎、生丝,那么这两样货色的价钱肯定会上升。
几乎一夜之间'奇‘书‘网‘整。理。提。供',各个商铺的门口全都挂出了“洋茧六块,土茧五块”的字样,就是这一块之差,原本在商会门前排起的长龙,立刻便消散开来。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见利忘义之徒,不过辛劳了一年,又有几个人不想让自己的酬劳变得丰厚一些?
正当所有的商铺期待着那位神秘莫测的大老板,继续将蚕茧的价钱抬升起来的时候,令所有人感到惊诧莫名的是,这位大老板突然缴清了租金。
第二天早晨,那些手持模样古怪的枪械的士兵,以及屋顶上的那两架机关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立刻,众位商家大为哗然,那些脑子快的,连忙七手八脚地将“洋茧六块,土茧五块”牌子撤下来。
不过更显得悲哀莫名的,则是那些正在观望之中的养蚕人,他们原本打算再等两天,等到价钱进一步上涨的时候,再将手里的蚕茧抛出去,但是此刻,他们成了最为悲哀的一群人。
当蚕市发生惊天动荡,当许多悔恨万分的人想要寻死觅活的时候,言末早已经悄然撤离。
对他来说,这一次收获之丰厚,令他感到欣喜莫名。
最初的点子,是从金算盘的那番话里面得到的灵感,不过言末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
用来收购那些蚕茧的银元,全都是用白银私自铸造而成,这些银子全都是通过和坤从内库和海关藩理事那里暂时借取而来。
从异空间里面,将那堆积如山的绸缎一匹匹地取了出来,言末让金算盘把这一切全都清理入库。
这将是运往欧洲的第一批货物,这些来自工业时代的廉价绸缎,在这个时代绝对称得上昂贵的奢侈品,不过此刻的欧洲正如同暴发户一般,对于各种奢侈享受都极为热一农。
至于那些蚕茧,言末同样让金算盘去处理,反正缫丝的工作谈不上什么效率,他自然可以找到人去做这件事情。
他要的是那些生丝,生丝既可以作为纺织绸缎的原料,同样也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绸缎、生丝和蚕茧,言末无从猜测,它们到底将会变成何等巨大的财富。
不过此刻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手里所拥有的金银已然寥寥无几,这一次的大收购令金库为之枯竭,毕竟那几乎等于是他在以一人之力,抵抗整个世界的丝绸倾销。
从另外一个时空回归的罗莉,带着数十万担大米而来,这些大米同样交给金算盘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