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却没有与她叙旧的想法直言道:“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我们要紧的是眼下。京城现在肯定是一片混乱,不知道天元帝到底有没有另立遗诏,我在岭南为了这次的事情,将所有的眼线和聚点都暴露了,无论是圣女或者是新帝要查这里,我们也未必安全,你要跟我回京吗?”
回京?“不行”沈瑾瑜下意识的说道:“我来岭南要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我不能去京城。”
桑田将方才用过的药物交给丫鬟收拾好,又自己动手泡了茶,为自己和沈瑾瑜一人倒了一杯才说道:“岭南寺庙全毁,重修也应该是散布在这附近,我们回京路上一一查访,虽然时间紧迫,却也不是不行,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见得能有更多的有用的消息。”
沈瑾瑜思索了片刻才答道:“谢谢你,我知道你担心我在岭南的安危,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
桑田打断沈瑾瑜的话冷面道:“我并非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沈怀瑾,在半个月前被派到安州去了,现在圣女的态度未定,你在此,完成不了你想要做的事情。”
安州相较于岭南离京城更为偏远,那里紧邻蜀泮安阳王后人的交趾,这么多年来,交趾是大周朝的藩属国,安州的管辖也曾经在大周与交趾之间游移,受益于岭南的平安,虽然现在暂属于大周,可是万一岭南一乱,那安州的将来还未可知。
沈瑾瑜顿时紧张起来,沈怀瑾不过入兵营两年,他年纪又小,从未真的参与过战役,在她眼里,他仿佛永远都只是个孩子,她是真的非常放心不下。
桑田见她神色间有些动摇才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一起回京,去之前我们可以顺路去一趟,你看可好?”
沈瑾瑜有些夷犹的问道:“那圣女那边,你打算……”
桑田胸有成竹的答道:“我们现在还活着,就表示圣女暂时不会有什么异动,依她在岭南的手段,不打算和我们合作,我们决计活不到现在。她现在等的,不过是要京里传来消息,看谁继位罢了,而你与我一起,无论是谁继位,都不会拿我们开刀。”
沈瑾瑜心中一动,圣女,她试探着问道:“我们现在去问问圣女态度如何,会不会太早?”
桑田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根本不是圣女现在的立场,而是要问她的父亲。
于理,现在就去找圣女,时间太赶,显得他们非常急迫,不是好时机,但是于情,他当然知道沈瑾瑜为找父亲心中牵挂了多久,在可能的情况下想了多少办法。
桑田站起来走到窗边,这时候心软,不是好事,怎么撑都要到明天去才行。
他怕一开口,便会泄漏了这一丝丝的慈悲心肠,他疾步走向院门,没有回答就离开了。
沈瑾瑜咽下心中带着酸涩滋味的失落,桑田一向都是这样的,她握了一下尚在抖的手,不管回不回京城,弟弟是要去看的。
第二天早上,沈瑾瑜起床梳洗之后,桑田差人请她到了大门,将她直接带到了圣女住所,圣女已经等在堂庑了,显然是之前就已经约好了的。
圣女看到沈瑾瑜眉头微动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对桑田道:“我允的是你一人来,她来干什么。”
桑田望了一眼沈瑾瑜,沈瑾瑜对圣女笑道:“事情与我息息相关,我自然是要来的。”
圣女微微翘起嘴角,闭上眼睛一副凝神静气的模样,沈瑾瑜无奈的望了一眼桑田,桑田非常肯定的对她一点头,她只得咬咬嘴唇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他们谈话的时间并不长,一盏茶过了,就出来了,沈瑾瑜冲上去,被桑田拉着往门外走去,连她想乘机找圣女道别都没来得及。
上了马车,桑田才对一脸焦急的沈瑾瑜说道:“问过了,顾四海是吗?他不在岭南了。”
他还活着,父亲,他还活着,沈瑾瑜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胸中,她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细细的回味着这句话,桑田见她眼中隐隐含着一些雾气,心中有点不忍,便将头慢慢的转过去,让她自己平静一下。
桑田等了一会儿,再看她时,她带着和往常一样笑容问道:“除此圣女可还有说什么别的?岭南一役后,我父母去了哪里,可有受伤,我师叔找到他们了吗?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吗?”
桑田轻咳了一声,看向窗外道:“这么多问题,我该先答哪一个呢?”
沈瑾瑜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可事关父母,她顾不得许多,之前在京城实在是受地域限制,程轩曾帮她找过,无功而返,就连师叔,都是有来无回,她隔三岔五去显通寺打听消息,也是从未得到半点反馈,现在好不容易活着到了岭南,怎么能不急。
桑田见沈瑾瑜这样,将手按在沈瑾瑜的肩头,稍稍用力按了一下道:“现在已经知道你父亲没事,其他的消息,再去找寺庙打听吧,还没有消息的话,我们去安州,看完怀瑾,在回京路上挨个寺庙打听去。你看如何?”
沈瑾瑜见桑田对路程安排已定,而且自己留在岭南已是无功,回京路途遥远不要说流匪,光是官凭路引就是个大问题,她的官服和官印都在岭南府内,眼下已经是取不出来了。
此时由不得她选,必然只能先去安州,继而转往京城。
桑田回府安排好各处文书,该传达的消息都传达之后,第三日,便与沈瑾瑜两人便穿着岭南的衣服出。
安州骑马并不远,两日多的时间便到了,绵延不绝的青山还有台地,让安州依山靠海,有天险护卫。
有桑田的路引,顺利的进了城,与岭南的繁华不同,安州县城大街的人并不多,路边根本没有什么商铺,桑田说这里的人员还是以赶集为主,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有固定的集会,大家基本也都是物物交换,也有用银钱的,但都不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