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素来机灵,一看桑田风尘仆仆的模样,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出去带上了门。
桑田坐下就着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简单的开口道:“我找到你父亲顾四海了,我跟他说了你和沈怀瑾在京中的这些事情,我问他能不能跟我回京,他说有事在身,不过虽然不能回京城,但他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沈瑾瑜刚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有事情要说,但没想到他出去三天,居然带回了父亲的消息,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欢喜,一时间只觉得胸口闷,喉头紧,心跳的厉害,她咽了一口口水,才勉强的出一点声音问道:“他,他还好吗?”
那声音微如蚊蚋,还带着一丝颤抖,桑田抓了她的手往门边走说道:“别怕,他好好的,我现在便带你去。”
说着让玉衡拿了披风边穿边走,他牵住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看起来有些愣神的沈瑾瑜,带着玉衡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瑾瑜才有些高兴,又有些紧张起来,不住的问桑田道:“去见谁呢?我们是要去哪?他知道我在京城吗?为什么不来找我?”
桑田怜她遇上这样的父母,轻声安慰道:“就要到了,你别急,见到就什么都知道了。”
进到城西边上的大宅,玉衡一看就惊讶的看了桑田一眼,这是沈家的旧宅子,沈瑾瑜这次回京之后她们来过的,沈瑾瑜见了一位梅姑姑就昏倒了,公子还阻止过她告诉沈瑾瑜来过,让她用梦塘塞这件事情,今天又带她们来,这是要做什么?
上次是桑田提前说好了的,直接就进去了,这次他们敲了侧院的角门,等了一下,才有人开了门,桑田递了名帖,才有上次的那位梅姑姑来迎他们进了大厅,见是他们,因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桑田牵了沈瑾瑜站到梅姑姑面前道:“是她。我见到了你们家姑爷顾四海,他让我找你拿你们家老爷当时留给沈姑娘的锦盒,他说时间到了。”
沈瑾瑜此时满心的疑问,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父亲不要见她,反而让她来找一个锦盒?
是她不重要,还是锦盒太重要?
父母失约那么久,难道和锦盒有关?
眼前景色虽熟,她顾不上想,满脑子都只有父亲与锦盒,眼前的人事物都仿佛都看不见了,只有这一个锦盒而已。
她们坐在大厅之中等着,梅姑姑去找锦盒,沈瑾瑜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见到锦盒之时,手都有点忍不住的抖。
锦盒不大,小小的一个,打开也只有一张纸,沈瑾瑜打开这张纸,她就算什么都忘了,但是深入骨髓的,融入血液的,那是沈柟的笔迹,用漂亮的柳体写了六个字:班扎古鲁白玛。
沈瑾瑜看不明白,她递给桑田,依然是看不懂,她细细的看了几遍,又看了看四周,仿佛梦游一般,恍然看到梅姑姑时,豁然站了起来,桑田看到她竟然像是被人在头上凭空打了重重一拳,头往后一仰,原地退后了好几步。
太怪异了,桑田一个箭步向前,将她揽入怀中,和上次一般,她又出了一头的汗,一颗颗滚落下来,她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桑田真怕她像之前那样昏迷上好几天,沈瑾瑜一把推开桑田,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院子中四顾。
桑田见她只觉得她目光直直,不知道看的何处,沈瑾瑜自己觉得那刚才看不懂的几个字渐渐如同钥匙一般,将过去尘封的记忆之门打开,过去挣扎的想要挤过门缝捡东西,现在大门敞开,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让她流连这其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过去的回忆与现在的经历相互融合,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沈瑾瑜站在那里脚上被钉在了地上,桑田足足等了半个个多时辰,她才哎的了一声。
除了沈瑾瑜外,大家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她的样子太过怪异,桑田与玉衡面面相觑,不敢打扰到沈瑾瑜。
哎过一声之后,沈瑾瑜渐次好像回过神来,她用她平常的客气又疏离的笑容对梅姑姑说道:“姑姑,我今天有些累了,就不叙旧了,回去我先休息一下,改日再来看你。”
这笑容桑田和玉衡都懂,那是礼貌的,却不带温情的。
这不该是见到梅姑姑的表情。
大家伙面面相觑,这跟上次那个激烈的反应比起来太过风轻云淡了点吧,桑田试探着问她道:“你,知道她是谁?”
沈瑾瑜看着桑田笑道:“你是那个桑家的嫡长子?”
这话是对的,却没头没尾,桑田点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在沈瑾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那情绪太过复杂,他虽然没懂,看得却有些毛骨悚然,这是怎么了?
桑田被激出了一身的冷汗,太诡异了,他将沈瑾瑜手里的纸条一把抢过,还给了梅姑姑,带着沈瑾瑜逃命般离开了这个让他汗毛直竖的地方。
沈瑾瑜在马车上表现的很冷静,不可思议的冷静,玉衡小心问道:“小姐,你还好吧,那张纸条……”
沈瑾瑜带着往常的微笑告诉桑田与玉衡道:“别担心,我没有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这纸条,过去想不起来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桑田心中的怪异感更多了,他忍不住道:“这个地方有古怪,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好了。”
沈瑾瑜问道:“你在哪里见到我的父亲?”
“梁溪东湖塘慈云寺。”
沈瑾瑜哦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带着微笑安静的回平康坊。
桑田和玉衡总觉得她有些异样,又有点说不出什么来,问她她也只是推说累了,不太再想说话,回院桑田观察了她一阵儿,吃饭也是毫无异常,虽然他自己也是好几天没有睡过,到了寅时,他确定沈瑾瑜没事,才敢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