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竟然这么讨厌她了吗?甚至和她共处在同一个屋子都不愿。她不知道他说的将要离开是多久,但总觉得自己像只癞皮狗一样占住别人的家。
这天又下起雨,外面的路上都淹了水,两人都没有外出的机会。
他们虽然在同一间茅庐下,她却几乎没怎么见訾言的面,吃饭、洗脸、用水、洗衣服,都是被他刻意错开,她一来,他便走。
纪杏心中难过,忍不住就哭,訾言没跟她打过照面,最后发展成了他前脚转身走,她在后面兀自纠结。
傍晚时分,雨下得大,砸起地面一片泥泞,天和地只有乌青和泥黄两种颜色。
雨帘暴声中传来沉闷的敲门声,瞧过去,来人一身蓑衣。
訾言提了伞去开的门,纪杏远远躲在屋子里看,原来是一个村民提了吃食和月饼送进堂屋来,还带有一壶酒。
纪杏凑到门后去听。谈话声隐约传来。
訾言大夫,外面的路可不好走,我从那边过来,桥都被冲塌了,你去不了庙里啊。
村民接着安慰道:桥等天晴了才能修,大夫是个有福报的好人,在哪里拜都是能得保佑的。
从离这儿一二里远的木桥过去,确实有一座小庙,那庙破败不堪,现在人们连自己家房子都修不过来,谁还会去管那个破庙呢。
家中并无准备香案香烛,况且訾言并非信奉鬼神之人。纪杏猜想这不过是他要离开的借口,心中愈发难受。
訾言今日对纪杏避而不见,可纪杏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焦躁,她虽然担心,可被这样对待,再坚强的心也不敢上去问。
中秋之夜,本是华枝春满,白露如珠的一番景色,怎知绵绵小雨下个不停,到了晚上才稍散云雾,吝啬地出现一点月光来。不过,才过了个把时辰,又下起倾盆大雨。
纪杏早早躺下,听着雨声,满腹心思睡不着,这样的雨天訾言怎么能在外面。隔壁药房,可是空荡荡,怎么将就?
扣扣扣。
纪杏连忙起身,哎,我在。
门被推开一条缝,訾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纪杏姑娘,今晚我在药房歇息,明早便离开。我将东西放在了堂屋桌子,姑娘到时一看便知。天涯路远,望珍重!
纪杏眼含热泪,压制情感,装作无事应了声嗳,也不管他听得见听不见,应完就闷在枕头里哭。
哭着哭着她感觉脑袋昏沉,竟然觉得今日的香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仔细嗅了嗅,是熟悉的味道,但还是不对劲。
每日各屋子里都有訾言点的草药,是为驱虫安眠。有时换了方子,今天的好像不太对,但她确实是闻过的。
经过这么一想,脑子逐渐清明起来,就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