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冰冷而又宁静,裹挟着名为‘绝望’的无边痛楚……”
“之前那条腾蛇残躯化烈火吞掉我的时候倒是决绝又潇洒,现在却又这样婆妈,果然真正坦然直面死亡对我来说还是过于难以企及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啊,哈哈哈。”
这时,荀回想起刘慈欣在《流浪地球》中叙写的谜题:“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死亡啊……”荀回似有所感地默念着谜底。
良久,他摇摇头,轻笑了起来。
“对我来说,死亡的另一面令我更加印象深刻,不仅仅是《流浪地球》中描绘的宿命感和不可避免性,还有其中蕴含的生的希望。”
“死亡是一条永不逆行的河流,但是所有人都在逆水行舟,企图从中谋得生的希望。”
“所谓生如逆旅就是这个意思。”
“正因如此,我怎么可以这么死去?尽管这次死亡死的壮美,死的应当,但反抗死亡是人的本能。”
“我还想活下去,我还想昂首挺胸地活下去。”
“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还有未知未曾探索。”
此刻,荀回仅剩的理性和坦然都被强烈的不甘和懊悔吞没,唯有一句“活下去”,像梦魇一般缠绕在他的脑海中。
仿佛此刻的他已经变为了执念的怪物。
下一刻,荀回突然感到自己的视野仿佛变得极高极远,他看到了普罗大众,看到了生老病死,看到了悲欢离合,看到了成王败寇。
荀回看到了“历史”本身。
那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海滩,一粒粒微不可见的沙砾拱卫着一颗颗或有瑕疵的珍珠。
雪白的浪花卷来,有的珍珠被大浪就此收去,有的珍珠则勉强摇摇晃晃地继续待在海滩上。
接着荀回的耳边如堤坝失守般涌现了无数朦胧的话语。
最初的声音几乎已经成为了呓语,到后面的声音倒是越来越明晰可见。
荀回从其中辨别出了一二简单话语,那是父母在初中常对他说的“要好好吃饭啊”之类的嘱托。
直到最后,荀回终于听到了第一句完整又清晰的话。
那是从他自己在与名为李不清的少女告别前口中吐出的话语。
“火帽击发式转轮手枪,柯尔特发明的最早的那一把,不过这个是用灵气作为子弹……”
随后,荀回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拉扯感像藤蔓一样缓缓攀上了他的脚踝。
没有任何准备,接下来,荀回感到自己像是被扔到了分子级的滚筒洗衣机里,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不停地旋转。
恍惚间,眼前斗转星移,空华乱坠,待到归于平静之时,映入眼帘的是李不清白皙的面庞,面上的焦急和担心显而易见。
她手中还捧着荀回先前给她定制的手枪。
“你怎么了荀回?怎么讲着讲着就嘴唇变得煞白了,是不是——”
荀回摇摇手,一言不发地盯着李不清,眼神略带一丝迷茫,说道:“这就是……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