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火炉,对月小酌,这冬日的萧瑟与苦寒就在不知不觉在消失了,宫廷珍藏的杏花村,虽然入口绵软,隐带甘甜,多喝几杯好像也不觉得什么,其实这酒的后劲很大,一向没感觉到醉意的秦林,此刻也有些晕晕乎乎了,而坐在他对面的杨启圣更是一副不胜酒力的娇俏模样,粉面酡红,犹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一双秋水明眸,如湛湛清泉,盛满了蜜意柔情。wwv)
秦林被这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看的浑身不自在,他虽然有些晕乎,可是对自己今晚的目的还是很清楚的,此刻菜过五味,酒酣耳热,情绪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他端起酒杯,缓步走到了小亭的边缘,对着一池零落的荷叶,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腹心事的望着高挂苍穹的明月,眉头紧蹙,神情萧索。
这一反常举动自然引起了杨启圣的注意,他走到秦林身边,疑惑的问道:“如此良辰美景,佳酿名肴,莫非不称庆弟的心意?”
“大人严重了,宫廷御酒、水陆八珍,这世界的美味珍馐也大抵如此吧!今晚能够品尝到这等的美味,小弟已然是三生有幸了。”秦林俯身看着杯中的美酒,轻轻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庆弟为何突然离席而起,对月惆怅,莫非是咱家扫了庆弟的兴致?”杨启圣追问道,虽然今时今日,他手握重兵,位高权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毕竟身体残缺,心中还是很自卑,特别是在他在意的人面前,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冷、森寒。
这些情绪变化早就在秦林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恍若未觉,连头都没有转,依旧低低的看着杯中晶莹的酒水,缓缓说道:“大人知遇之恩,小弟自然是没齿难忘,我与大人情如手足,心意相通,大人当真如此不解小弟的心意吗?”
这句话看似责备,却更像是在表明心迹,对于吃味儿的女子,这一招屡试不爽,此时秦林信手练来,用在杨启圣身上,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原本暗含杀意的杨启圣先是震惊了片刻,马上面露喜色,顿时又觉得自己误解了秦林,有些羞愧又有些自责,煞白的面颊顷刻之间又布满了红晕,这个杨启圣,当真是比女人还女人,不但生的俊俏,就连心思也如同女儿家一般,喜怒全在一念之间。
“庆弟,都是咱家错怪你了,那你究竟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情绪低落,你好歹说出来,让咱家来帮你分担一些。”杨启圣转身,一脸歉疚的说道。
“良辰好景,珍馐美味,是何等的让人留恋啊!可是与我而言,却如镜花水月一般,遥不可及,今夜恍若魂游太虚,身处仙境,可是这样的日子还有几天呢?算了、算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来、来、来,杨大人,咱们再痛饮几杯!”秦林心中暗喜,见好就收,装作强打精神,拉着杨启圣继续喝酒。
不出秦林所料,杨启圣并没有就此揭过,而是继续追问道:“你若想要富贵荣华,只要你在咱家身边,这杨府的一切你唾手可得,你若要似锦前程,不愿屈居于方寸之间,咱家就送你一份便是,就算你是身染重疾,咱家也能为你遍请杏林国手,将你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你又何必如此悲观?你且说说你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火候已经是恰到好处了,秦林这才转身,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正色说道:“既然大人执意要问,小弟也不好有所隐瞒,其实小弟此次入京,实在是迫不得已,小弟在山东得罪了一位要紧的大人物,被逼无奈,背进离乡,原本以为这汴京城里处处是康庄大道,却不曾想这里根本是寸步难行,小弟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没几天活头了。”说道要紧处,秦林神情悲愤,泫然欲泪,俨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此刻秦林在想,如果没有重生,他真的应该去尝试一下“演员”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庆弟从山东来到东京,不是说是为了生意吗?难道是另有隐情,你且详细说说,这山东府能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能将你压的喘不过气来。”杨启圣浑不在意的说道,若秦林真是犯了什么事,那到没什么打紧,以杨戬今日的地位,哪个地方官员敢拂他的面子?
秦林这才详细说来,从自己如何犯事,到阳谷县令落井下石,再到宋乔年及时出现,将他解救,最后是宋乔年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自己,这一番来龙曲折,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
当秦林说道,自己原本以为在汴京收集古玩珍品,来抵自己欠下的十万两白银的外债时,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桌上的杯盏碗碟齐齐跳了一下,顿时酒香四溢,而杨启圣却浑然未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倒是和秦林同仇敌忾起来。
“十万两白银,他也不怕撑死!”杨启圣娥眉轻蹙,娓娓说道:“如今的大宋,谁人不知当今圣上酷爱奇珍异宝,垦岳之上,堆积如山,这天下奇珍十之八九已经归于圣上之手,能入得了圣上法眼的,更是凤毛麟角,世间难寻,庆弟想在汴京收集奇珍异宝,确实是来错了地方。”
“是啊,小弟乃一乡野村民,原本以为来了汴京机会会多一点,却不曾想是这样一番情形,眼看年关将近,山东巡抚追查下来,小弟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秦林慨叹道。
“大宋十六路四十二府,咱家能说上话的十有六七,可恰恰这山东府是个例外啊!这宋乔年可不是那么简单啊!其父宋痒乃是天圣三年的头名状元,乡试、会试、殿试均为头名,连中三元,实乃当世奇才,官至兵部侍郎同平章事,那是真正的大宋宰执,如今虽已不在人世,但树大根深,朝堂之上门生故旧多如牛毛,而且当今宰相蔡京与他更是有姻亲之好,交情深厚,他追随蔡京多年,几度起伏,早已成了蔡京的心腹,轻易动不得啊!”杨启圣虽然男生女相,感情丰富,但是能够从一名内侍做到如今的中亮郎客省副使,除了杨戬的栽培之外,其个人的政治眼光和办事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朝堂之上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什么人动得,什么人动不得,他心中也有一本明账。
秦林一听这话,真是欲哭无泪,心里“哇凉、、哇凉、、”的,没想到一个宋乔年后面还站着一个蔡京,大宋第一奸臣,也是大宋第一权臣,笑傲朝野,谁与争锋?看来自己只有逼上梁山这一条路了,也不知道这梁山泊有没有水浒传中写的那么厉害,要是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恐怕就算上了梁山,也没好日子过啊!
“这是小弟自己惹下的祸事,实在不敢劳烦大人,小弟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早些逃命去吧!走得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秦林一听知道没戏,就想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你急什么,咱家不是还没说完吗?这个宋乔年虽说一般人动不得,却也并非毫无办法,如今蔡京权势熏天,朝野之中已经颇有微词了,节度使大人对蔡京所作所为也有些不满,如果他老人家愿意出面,这件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杨启圣一把拉住秦林,嗔怪道,神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莫非这事儿还有转机,秦林赶紧坐了下来,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啊!
(猎艳北宋之阅尽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