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大桌花团锦簇的玫瑰宴便端了上来,红绡殷勤地布好碗碟,待要退侍一旁,被萧长煊叫来一同入席,自是欢喜谢过不提。
红绡能言善道,且极会察言观色,席上有说有笑。但她终究是个外人,段浔也不便再和萧长煊谈些别的。
忽而乐声戛然而止,台前的歌女们起身福了一福,依次抱着乐器退了场。伙计们将黑纱灯笼罩在厅堂的烛火上,舞台四周顷刻便暗了下去,只留下中间一块仍是灯火辉煌。
红绡笑道:“要开始啦!”
她说着,从座下掏出一个黑纱灯笼,罩在包间的烛火上,其它包间的侍酒姑娘也先后照做。
段浔问:“这是什么玩法?”
“嘘!”红绡将手指竖在唇边,神秘兮兮道:“氛围,氛围。”
段浔登时无言以对,再看四周,星星点点的烛火在薄透黑纱内跳动,照出人们黑压压的影子,将昏未昏、欲明不明。跟踪他们的人若在这时下手,岂不方便?
他看向萧长煊,想跟他交换一个担忧的眼神,却发现后者这会儿竟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待到场内完全安静下来,乐声再次响起,那是一缕绵软慵懒的笛声,摇漾着从台前钻了出来,恰似春日万物复苏,萌芽破土,直叫人听得心中发痒。
接着衣裙悉悉邃邃,一位高挑清丽的白衣美人手擎一枝白梅步入舞台,一行唱一行舞,袖内花瓣随身姿翻飞飘落。
“我怎么觉得她唱得那么哀怨呢?”段浔问。
“若没猜错,这位乃是一月梅花花神。”萧长煊小声答道,“梅花花神乃前朝弃妃所化,她半生落寞,孤寂而终,曲目自然哀愁婉转。”
“正是。”红绡笑着颔首。
说话间,曲风又是一变,一位丰腴的红衣美人踏着铮铮琵琶声入场,比之梅花花神的清和婉约不同,她身姿大开大合,广袖如火舞动,花瓣在她周身旋动如风。
“这位定是二月杏花花神了,她是前朝宠妃,骄奢无度以至外戚干政,最终兵变被赐死。”萧长煊目不转睛道。
话音未落,琵琶声戛然而止,箫声悲切而起,那杏花花神袖内抛出两条白绫,花瓣委地,好不凄凉。
红绡钦佩道:“公子当真满腹珠玑。”
接着笛声如莺鸣燕语般平地升起,一位粉衫翠带的美人俏生生上得台来。
段浔抢道:“这位定是三月桃花花神了。”
红绡微笑点头。
段浔扯动嘴角:“你们的花样还挺多的。”
红绡没听出话中有话,只笑道:“这才刚开始呢,等十二位花神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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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出花魁,众芳同庆,那才叫好看哩!”
方才红绡入席时,段浔已经非常自觉地坐到了萧长煊那边。在一片昏暗中,萧长煊衣领里露出的半截修长颈子格外打眼,段浔坐在他身后,总忍不住去瞄那半截颈子,多看了几眼,心跳就无端端地快了几分。
奇怪,怎么空气突然变热了,别是有人暗中放迷魂香吧?他赶忙运气,做起吐纳功夫。见萧长煊还全无警觉的样子,于是握住他垂在一旁的手,那手骨节修长分明,握起来手感颇好,于是忍不住多捏了捏,才用指腹在手背上轻轻划了三下,那意思是:别放松警惕。
萧长煊很快翻过手掌,在他的中指指骨上敲击两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