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对二,海上仙山的介入已成定局。
孟剑卿不知怎的,暗自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由得一怔。
难道自己也同样希望海上仙山插手进来、好让这场战事快点结束?
【十一、】
既然决定介入,接下来的问题是怎样介入;或者说,站在哪一边?
首先表态的李克己,径直说他对朱家叔侄谁输谁赢都没有意见,只要尽快打完就行。联想到铁笛秋当年对群雄争霸的鄙视态度,孟剑卿暗自感叹,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师徒啊。
明远则道:“李师侄若真地希望这场战争尽快结束,就不可保持中立。眼前的局势,各位都看得很清楚,南军与燕师,各有长短,势均力敌,若任何一方无出奇制胜之术,无意料之外的援兵,必成久战。所以,李师侄,你最好还是好仔细考虑清楚,要选择哪一方。”
李克己默然不答,很显然是难以抉择。
孟剑卿的心中大是震动。李克己似乎根本没想到他还算是朝廷命官,如果要做出选择,本应该毫不犹豫地站在建文帝的这一边。
也许在他们这些人的心目中,所谓帝王,无非是遥远故乡的一幅画面;即使是生长在蜀中的李克己,对宝座上的人,也没有寻常士人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在他们看来,这枫林之中,别无外人,是以他们平日里的面纱都已揭下,袒露出心中那浩瀚恣肆的一片汪洋。
他们在孟剑卿面前展现的,是一个如此奇特的世界。
出乎孟剑卿意料,打破这一片沉寂的,是廉贞星君玉衡。
玉衡仍是那般慢条斯理地说道:“国家自有制度,燕王与今上孰优孰劣,无须反复权衡。但今日若让燕王成功,他日必会出现无数个燕王。因人而坏制,日后沿以为习,只怕国无宁日。”
这是枫林中诸人都明白的道理。
明远呵呵一笑:“洪武帝定下的这个制度,有无数漏洞,既拥有重兵又有靖难之权的藩王,就是其中最大的漏洞。有能力问鼎宝座的藩王,不可能抵挡得住那个位置的诱惑|Qī…shu…ωang|。既然这个制度本非善制,又何必抱残守缺?”
玉衡道:“今上正在做的,不就是在弥补明师兄所说的这个最大的漏洞吗?”
明远反问:“宁师弟以为,今上有这个弥补漏洞的能力吗?若今上真有这个从容削藩的能力,也不至于有靖难之役。”
原来玉衡姓宁。
孟剑卿已猜到他是谁。兵部左侍郎遇袭失踪的三名下属中,就有一名属官姓宁名衡,字守廉。宁衡是绍兴人,入仕已久,历任六部,升迁虽慢,至今不过正六品,却以熟知六部条律法令而闻名,各部堂官,虽然不会将独来独往、颇有清高之嫌的宁衡视为心腹,但是每有事关律令案例的疑难,总不忘问一问宁衡,是以宁衡之名,在六部之中,颇为传颂。也正因为此,孟剑卿才会记住这么一个人。
大隐隐于朝。宁衡倒真是会找地方藏。
也难怪得当日袭击宁衡一行的乱兵不知所踪。那根本就是宁衡玩的金蝉脱壳的障眼法。
宁衡道:“所以今上才需要我们助他一臂之力。”
明远尚未驳斥宁衡的话,雷公辅已经不无鄙视地大笑起来:“需要我们助他一臂之力!真是笑话!洪武帝已经给了他天下至大的权柄,还会弄成今天这种局面;就算我们再借他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刀,一个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刀的黄毛小儿,拿着这柄刀又有什么用处?”
雷公辅长年征战海上,自然不大看得起建文帝这种深宫里长大的君王,对镇守边塞能征善战的燕王倒颇有几分好感。
明远颇感兴趣地道:“这么说雷师兄是要选燕王了?”
雷公辅却道:“我看得起燕王,不等于要选他。老实说我手下的儿郎们宁可跟建文玩官兵抓贼的把戏,可不希望对手是燕王。”
楚碧天笑了起来:“雷师伯,看来小侄倒与你老人家所见略同。我不喜欢燕王,但是南洋华商同业公会的意思是,我们更需要的是燕王而非今上。”
立意要偃武修文的建文帝,与他那些书生气甚重的肱股大臣们,只怕绝不会赞同组建一支规模空前的水师、远航南洋与西洋那样一个耗资巨大、收益难期、有穷兵黩武之嫌的宏伟计划。
宁衡道:“今上不会做的事情,燕王不一定就会去做。”
明远嗬嗬笑道:“道衍和尚对燕王的评价是,内多欲而外饰以仁义。道衍这贼和尚看人向来又准又狠,这句话可绝不是无中生有。各位想一想,这样一位君主,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