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霆……”督红花看了看连青颜,又看了看郑东霆,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妒嫉,“看来牧天侯真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传给了你。可惜,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够救下这里数百条人命吗?莫不是你以为我十二圣使,数千教众都是吃干饭的?”
听到督红花的话,她身边残剩的十位魔使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朝她望去,脸上露出强烈的不满之色。原来督红花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十位魔使,数千教众一拥而上,将郑东霆擒下,再将所有吃了解药的魔头赶尽杀绝。这对于一向崇尚英雄强者的魔使们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教主,让我一个人下场对付他,若输了一招半式,属下情愿以死谢罪。”刚才以赤手空拳击败公羊举的魔使二郎,踏前一步,沉声道。
“以死谢罪,哼!若是拖得半个时辰,这里所有人都会恢复武功,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所有人吗?”督红花冷冷问道。
“这……”二郎迟疑了一下,左思右想自问无法在一招半式之间打败郑东霆,只能无奈地垂首退回。
“督红花,枉你和师父有过交往,他的本事你没学会半成。师父的武功博大精深,他最高强一种功夫使将出来,别说对抗十位魔使,数千魔教教众,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有半分逊色。”郑东霆此刻突然朗声道。
“住嘴!我十大圣使乃是以醍醐灌顶之功培育出来的一代英杰,单打独斗都不惧任何人,两人联手天下无敌。牧天侯有何神功能够让你以一对十?”督红花厉声道。
“不若我们来打个赌,若我一个人打败了这十个家伙的联手合击,你们魔教就此认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郑东霆一振左臂,做了一个豪迈无双的手势。
“你想激我?”督红花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嘲笑,“现在你身上还有任何筹码和我对赌吗?”
“如果我输了……”郑东霆昂首大声道,“我保证劝服师弟双双加入圣教,圣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怎么样,这两句话你很想听我们每天说给你听吧?”
“咯咯,嘿嘿,哈哈哈哈!”督红花忍不住仰天大笑,“好,好,想不到天侯传下的徒弟如此会说笑话。你们一起上,若是让他撑过十招,就不要再回来见我!解决了他,再把其他人统统处决!”
“是!”那残剩的十位魔使同声大喝,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熊熊的怒火。这些天之骄子乃是魔教从成千上万天赋异秉的少年之中选出来的精英,从小就在上万教众的敬仰和崇拜中长大,每天学的是常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神功密技,一出手就是光华耀眼,万夫莫当的雷霆手段,别说是魔教教众,就算是那些横行江湖的魔头强者,看到他们都不得不低头。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大话,更没有人敢像这样藐视他们。
即使有这样的人,他们也是不屑一顾的。谁也不想理会疯子。但是郑东霆不是!一出手就以一招令人目眩神迷的阴阳幻离破阵式,送十郎去了地狱;接着以枪法破枪法,惊艳天地的九天雷落鄱阳湖尽破灭世洪炉,枪挑七郎。一日之间连杀两位魔使,数十年间无论任何高手都未曾做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果说世间还有一个人配说这样的大话,那就是郑东霆。正因为这样,这句大话出自他的口中,就格外的伤人,令魔教尊使们二十年来培养起来的自尊和自信,一时之间千疮百孔。他们怎么能够不愤怒,怎么能够不出手?这个时候,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够洗去他们身上的屈辱。
“杀!”八条身影宛若八只振翅的雄鹰,以郑东霆的中心,四面八方一齐扑来。仍然在看台上的一个是魔使中弓箭第一的魔使六郎,只见他手中扣紧一根黑羽箭,静静等待郑东霆身形变化,随时准备计算他动作的死角,一箭将他贯死在地。另一个是魔使中武功第一的二郎,他自重身份,决不肯以众凌寡,无论他心里有多么不忿郑东霆对他的轻蔑。
看着八位魔使一起出手,满场盘膝运功的魔头们无不为郑东霆捏上一把冷汗。这八使出手,威震天地,便是大罗金仙,也要被他们打成了一团烂泥,何况是血肉之躯。
面对这势如破竹的八使合击,郑东霆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他一把将手中屡立奇功的八尺红枪仿佛丢破烂一样远远丢掉。
“三师弟,召鹰!”郑东霆转头对身边的牧忘川大吼一声,身子化为一缕轻烟,朝着远处高高屹立的升魔台石宫逸去。
“鹰!?”牧忘川一时之间搞不明白师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这位大师兄,他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就算是让他直接从升魔台上跳入葬神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只见他从怀中掏出短笛,一口气吹出悠扬悦耳的五道长音。
鹰啼声赤剌剌地响遍了山谷,葬神谷内萦绕的山岚一阵躁动不安地翻滚,一只又一只长鸣的黄鹰从谷内的鹰巢中冲了出来,飞上升魔台,飞过高耸的竞技场石壁,飞过看台,应和着牧忘川的短笛声,在竞技场的低空倏忽来去。
“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脚踏石壁的声音传入耳际,所有人抬眼望去,只见郑东霆两只脚踏着石宫巨大的石柱,仿佛上天梯一般一路走上了石宫顶端的宫檐,接着抬脚一蹬宫檐外缘,身子以笑醉洞庭秋的姿态一个倒后空翻,轻盈如云地落到一只横空而过的黄鹰身上。这只黄鹰的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滞,两只硕大无朋的翅膀轻柔地一扇,身子忽地飞入了九霄云上,在茫茫的苍穹中化为一只肉眼难见的小黑点。
“哈哈哈哈!魔教的龟儿们,可能追得上我?”云霄之上传来郑东霆肆无忌惮的嘲讽声,“现在你们总算知道师父最惊人的功夫是什么了吧?看我能在你们手里撑过几招?”
舞刀持棍,气势汹汹冲入竞技场的魔教八使此刻仿佛八桩石像,目瞪口呆地望着极目难望的青天,张口结舌。
突然间明白了郑东霆的意图,督红花恍然大悟地振臂大喝:“不要去管郑东霆,他想要调虎离山,立刻去杀光所有人!众教徒,将相关人等全部格杀,杀,杀,杀!”
但是,没有人听见她的话,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仰头朝着天空眺望,每个人都被郑东霆那高妙绝伦的轻功所震撼住了,久久无法从那堪比昔日吕祖笑跨洞庭湖的一跃之中回过神来。
“兄弟们,今日若不能击败郑东霆,他日有何面目在江湖中立足?”一直在看台上观战的二郎突然大吼一声,从看台上一跃而下。
“二哥!我们该怎么办?”众魔使纷纷问道。
“他能乘鹰,我们难道不能?”二郎一把抓住身边三郎的手臂,用力一甩。三郎的身影立刻旗花火箭一般飞入空中,稳稳落到高空中横飞而来的一只黄鹰身上。接着,二郎脚踏八卦步,双手连抡,分别抓住其他七个魔使的手臂,将他们一个接一个送入高空。接着他一转头,对着看台上的六郎大喝一声:“六郎,慢射连珠箭!”
“是!”六郎点头应道,身子旋风般一转,弓箭步立于地上,弯弓搭箭,弓弦连弹如琵琶划弦清奏,五根黑羽箭舒缓有致地飞到二郎面前。只见这二郎大喝一声,脚尖在这五根黑羽箭箭背上连点五下,身子宛如腾云驾雾,飘入高空,稳稳跳到一只黄鹰的背上。
“丁丁当当”一阵乱响,这九位魔使纷纷学着郑东霆的模样,为了减轻重量,把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人人赤手空拳狠狠盯着郑东霆所乘的黄鹰。
二郎所乘的黄鹰距离郑东霆所乘的鹰最近,只见他一抓座下黄鹰的羽毛,迫它空中变线,对准郑东霆所乘的鹰直扑过来,行到半路他的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一抻腿,一招威猛无俦的铜锥脚,狠狠撞向郑东霆的胸口。
郑东霆长笑一声,身子一斜,沿着黄鹰光滑如镜的鹰翅倏然滑落空中,接着身子仿佛随风起舞的柳絮,迎风一飘,落到从这只鹰底下经过的另一只黄鹰背上。二郎一脚踢空,连忙空中收势,撤光全身力道,动摇西摆地在郑东亭原来所乘的鹰身上站稳脚跟。以手遮住额头,朝下看去,只见郑东霆半坐在从下方划空而过的黄鹰背上,笑着朝他一招手,转眼间又钻入了云中。
“嗬!”魔使大郎的怒吼声从云端响起,他的身影从另一只悠悠飞来的黄鹰上高高跃起,朝着云中郑东霆所在的地方扑去。
乒乒怦怦的拳脚相碰之音在云雾深处密如爆豆般连响数下,接着一声惊叫撕心裂肺地响起,大郎头下脚上从空中张牙舞爪地落了下来。
“大哥!”就在附近的魔使三郎学着二郎的样子,用力一拽坐下黄鹰的羽毛,逼着它空中转向,朝着大郎坠落的方向飞去,而他自己则张开手臂,想要凌空抓住大郎的手臂,将他救上鹰背。就在此时,郑东霆的灰衣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抻腿朝着三郎此刻站立的黄鹰左眼轻轻一点。鹰最自豪的就是它可以广视千里的神眼,很多古人都认为鹰眼之中蕴含着一种令人膜拜的神性。所以飞鹰最痛恨的就是眼前出现障碍,三郎脚下这只黄鹰也不例外。看到郑东霆的左脚,它下意识地将身子朝左一偏,让开这遮蔽视线的障碍。谁知道,它这一倾斜,本来伸着左臂想要借住大郎的三郎顿时重心不稳,脚下一滑,身子一个倒栽葱,随同大郎的身影一起朝下坠了下去。而郑东霆则一个侧卧柳梢头的飞云纵身法,斜挂在这只黄鹰的背上,横飞而去。
“大哥,三哥!”“三郎!”二郎和其他魔使此刻也顾不得再追逐郑东霆,他们同时驱策着脚下的黄鹰朝着大郎、三郎坠落的方向扶摇之下,每个人都伸出手去,想要齐心合力将二人救上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