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都长得好看,皮肤白嘴唇红,就像小时候电视里的那些明星一样,后来为了给重症监护室的奶奶治病,她家电视卖了,她就再也没见过电视上的明星。
在小蝶的记忆里,女明星都是天上的仙女,都是高高在上,像她这种人永远也看不到的,但是那天她看到了好多仙女。
她们都穿得很时尚,裙子的款式各异,唯一的共性是都很好看,她本来就是个土包子,在仙女的衬托下更像个土包子了。
坐在花坛旁边缓了一会儿不适,她才给心清哥哥发了自己的位置。
烈日当空,她就坐在灼热的花坛边缘,冒着汗等了半个小时。
心清哥哥出现的时候,头顶终于有了块阴影,小蝶抬起头,觉得这个男人高大极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为她撑起一片阴凉。
在爸爸去世之后,已经三年没有一个人为她遮住阳光了。
那一瞬间,两个男人的身影重合,她几乎分辨不出眼前的是谁,一声“爸爸”就要脱口而出。
“你是小蝶吗?”逆着光仰望,小蝶看不清男人的五官,但是男人的声音和好听,叮叮咚咚的山泉一样,瞬间就把酷热逼出三丈之远。
“你是……心清哥哥?”她不确定地问。
那个在网上陪伴了她将近三年的大哥哥,那个她以为是神仙派来拯救她的人,这一刻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蝶晕晕乎乎的,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对方走了。
“心清哥哥带我去了他家,我们一起住了七天,心清哥哥家有爷爷奶奶每天推着车车来打扫,他说他们是清洁工。”
“他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给我买包子吃,然后出去工作,晚上再回来陪我,他家可以洗澡,就像姐姐家这样,每天洗完澡他都会抱着我睡。”
“抱着你睡?”云漾漾蹙眉。
“他说被他抱着我,我就不用害怕啦。”小蝶嘟起嘴,将手心的泡泡吹远,“他说他会一直保护我的。”
“但是他才陪了我七天就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还有坏人把我从心清哥哥家里赶出来了,他们说他没交钱,然后就让别人住在他家了。”
“姐姐,你们城里的房子,怎么还需要交钱才能住啊?”
云漾漾为她按摩头顶的动作突然顿住,城里需要交钱才能住,一个人交不起钱就会给下一个人住的,不是出租房就是酒店。
这个心清明显就是在说谎,他带小蝶去的地方,根本不会是他家。
“小蝶,他有伤害过你吗?”云漾漾本来想问那个所谓的心清哥哥有没有对小蝶做过两性之间,但是不该发生在一个十三岁女孩身上的事情,但是“猥亵”这样的词实在无法对一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开口,于是思索再三,出口的便是一个模糊的问题。
“没有啊。”小蝶的桃花眼里满是疑惑,“姐姐怎么会觉得他伤害过我呢?心清哥哥对我可好啦。”
“没什么。”云漾漾将可怕的猜测按下,在知道这个心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她绝对不能让小蝶更伤心了,“他走了之后,到我在河里见到你之前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他就没出现过吗?”
“没有。”小蝶神色黯然,眼泪大把大把地掉,她呜咽着,“姐姐,我好害怕他死了。”
“我先在心清哥哥家楼下等了五天,又去中心汽车站等了五天,都没有等到他。”
要命的是,被赶出喜心情哥哥那天,她小兔子背包里的钱就被人偷了,偷的一毛钱也不剩,好在那个破烂的青花鱼手机一直被她握在手里才没丢。
她身无分文,第一天晚上在街上流浪时,就被男人扼着脖子拖进路边的小巷里,好在平时在村里的时候,李爷爷教过她几招防身术,她下意识地就提了那人的要命之处,才从小巷子里跑出来。
后来的每一天,她都不敢在晚上睡觉,白天在中心汽车站和心清哥哥家楼底下等他,晚上就去那种彻夜不休到处是人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靠着门口的垃圾桶休息,偶尔还能从垃圾桶里面挑点别人不喜欢吃的面包和喝剩下半瓶的水。
一天没见到心清,她就越是难过。
爸爸妈妈没的时候也是这样,某一天突然有大人告诉她,你家的大人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很远很远,远得他们可能需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小蝶刚开始以为,这个很长的时间会是一年,在她之前十年的人生里,爸爸妈妈一直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他们会给她和姐姐带许多山村里没有的食物。
她年幼的记忆里,父母和姐姐的面貌已经模糊,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穿着棉袄和姐姐在村口等父母赶在除夕夜真正降临前回来,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之前,父母会背着厚重的包裹,逆着光走向她和姐姐。
他们会抱起她们,发出爽朗轻快的笑声,一路和正贴对联的村民打招呼,一路亲着两个宝贝女儿,最后停足在自家漆黑古老的木门前。
小蝶会在离家还要十几米左右,就从妈妈怀里蹦下来,跑回去向爷爷奶奶报告父母的行程。
于是一大家子六口人,在门口相遇,然后绽放出终得团聚的笑容。
后来笑容也模糊了,大人们告诉她父母去了远方后,除夕夜的春节他们就没有回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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