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难办了,在语言方面卡佩占不了优势,他比他的孩子还会惹他生气,可他现在怎么能生气呢?
沈铎见他闭上了眼睛,也侧过头缓了一会儿,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腿都在忍不住发抖,刚刚他太激动了,居然就这样不加掩饰地说了实话。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安静了一会儿。
“您为什么选他做继承人?”沈铎的音调向下,听起来不像是个问句。
年长者叹了口气,眼角的细纹让他看起来一下子没有刚刚那样锋利了。
“你有种过花吗?孩子。每天,每天,早晨,中午,傍晚,深夜,你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着它,只要它掉了一片叶子,有一点点的不一样了,就担心地好像上帝死了一样。”
“我有一盆心爱的盆栽。”沈铎实话实说,只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它了,说不定那盆小东西已经死了。
卡佩点点头。
“泽费罗斯,他是我收养的孩子……我爱他。”
他的“爱”说的这样轻松明白,又如此突如其来,在这样打打杀杀的残酷世界里,他早就忘了这种东西还存在着。沈铎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一瞬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爱……爱?
“这可能就是命运。你们中国人总是喜欢说,缘分,我也这样描述我们。你以为他没有想过逃离我的身边吗?我一直尝试改变他,即使打碎了,他也要学会自我修复。如果十年改变不了,就用二十年,三十年……时间会劝他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因为他是我的延续,这是他的命运。”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别人……和他争斗。”
“你是说现在他受伤了吗?”
沈铎没想到卡佩直接猜出来了,可还没等他解释,对方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继续说:“受伤是常有的事,你不也是吗?”
卡佩的目光直指沈铎的右手,他欣赏任何一道伤疤,包括别人的,和他自己的。
“难道说,你把我当成那种一味地只知道溺爱孩子的长辈了吗?”卡佩看见他握成拳的手,“而且现在的敌人都是他自己树立的,如果他足够听话,按照我教给他的方法,那些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我明白为什么他讨厌你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我仍然抱有爱意,单纯的爱和恨对我来说都太索然无味了。”
沈铎感觉这些话要谈不下去了。
他再怎样,也做不到卡佩这样,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改变成这样的人,哪怕是伪装,他也做不到。
“你也讨厌我了吗?”卡佩似乎是笑着问他的。
“你太扭曲了。”
对此,卡佩只是大大方方的承认
“亲爱的,你不明白。”卡佩的目光穿透玻璃望向远方,“你已窥探到阳光的灿烂,而我却步入黄昏的余晖……已经没有时间再让我挥霍了。”
即使是现在他也会害怕啊,如果他真的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该怎么?
卡佩先生闭上了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委托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以自己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沈铎站起来已经准备离开了。
“和泽费罗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