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吗?”
许常眨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把男人的脸在脑海里过一遍,才想起来,这人是他和温郁金结婚时候,温郁金请的伴郎。
他还记得那场婚礼,是在海边,风把会场布置挂在一旁的白纱轻轻吹起来,阳光炫目到让人流泪。他和温郁金穿着同套的白色西装,他笑得脸都酸了,吻轻轻落到他侧脸,戒指套进温郁金的手指。他们双手交握,戒指磕碰在一起,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色的线。婚礼结束的夜里许常不想睡觉,于是他拉着温郁金到海边,在沙滩上铺一张毯子,两个人坐着听海浪声。夜里的海风很大,还有一股海腥味,但两个人靠坐在一起,温郁金传递给他的温度足够抵御一切了。
他记得这位伴郎性格和温郁金很不同,十分开朗,那天起哄开了瓶香槟喷了温郁金一头。许常一边抬手帮温郁金遮住头一边笑着说好了好了。
那人反而说:“哎呀温郁金这个木头终于结婚了,一辈子就这一次,开心点嘛!”
温郁金也笑了,婚礼那天他一直在笑,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许常抬头去看温郁金,发现他嘴角线条平展,笑意被挤走,那天融化的模样好像从没出现过。许常垂下眼,转过头对男人说:“嗯,我记得你。你那天还浪费了一瓶香槟。”
对面的人又笑了,让他坐下,又递给他一杯茶。许常捏着茶杯,知道这是谈话的开始,他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才能同一个见不过几面的人谈论他最不想被人知晓的事。
“我之前听郁金说你们准备离婚,办到哪一步了?”
许常一愣,似乎没想到问的是这个,他垂着头思考着怎么回答。而坐在他旁边的温郁金则是眯了眯眼,好似瞪了朋友一眼。
“啊…………嗯…………出了点事,所以会晚一些。”
朋友点点头,又敛了笑意。
“现在还在吃药吗?”
“…………”许常不知怎么回答,他指甲扣着茶杯,含含糊糊地说:“没吃了………………很久都…………”
“啊,那些药吃起来不太舒服,不喜欢吃也很正常。”
朋友问完又转了话题,问了许常最近吃的东西,做梦了没,喜欢什么季节之类的问题,和许常之前去医院看病不太一样。
“最近有想去玩的地方的吗?旅游之类会想去的。”
许常眼神落在远处想了想,说:“之前想去看极光。”
“那怎么没去?”
“太冷了,我不太想动。”
“不是很想去吗?等春天到了就去吧,让郁金请个年假和你一起去,或者让你男朋友和你一起”
“哎?…………什么、什么男朋友?”
朋友看着许常,慢慢地说:“你没有吗?”
许常想起每天午后的阳光,想起从男人鼻里飘出的青色烟雾,若即若离的体温,耳边的低语。又想起来夜晚坐在他床边让他同他一起走,白天在病房门口被拉住的手。
他捧着那杯已经冷掉的茶,无知无觉的就落下泪来。许常周围的空气都被榨干,他鼻翼扇动,却吸不到一点新鲜空气,窒息感传来,一眨眼睛泪水落下。明明之前他想起男人就觉得幸福非常,现在一想他只剩痛苦。
心里想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痛苦就这样轻易地到来,捂住他的口鼻。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在。
“他…………他…………他其实…………”许常哭到开始有些抽搐,温郁金抱着他的肩膀,扯了纸给他擦眼泪。
“其实…………”
“其实他是幻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