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冰箱里找出一瓶矿泉水喝完,把矿泉水瓶子剪开,加水做成一个简易的花瓶,再把花束里的马蹄莲一朵一朵地插进矿泉水瓶里。
蛋糕很好吃,玫瑰味很浓,夹心是海盐味的,但他只吃了一点,剩下的都放在冰箱里,打算分成几天慢慢吃。
陶竹以前会和他说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吃,但他现在已经没有经纪人了,和猫咪娱乐解约后,赵闻远暂时代理助理一职,但因为他不能一直跟组,所以还另聘了一个专业的助理,就住在隔壁2038。
平常没有什么大事,他一般不会和助理联系。只有拍戏受伤了,或者实在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他才会打电话让助理来一趟。他不喜欢身边跟着人,他不信任,也不喜欢别人触及他的私人领域。
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待在酒店的房间就很好。
外面下着雨,屋内窗户窗帘紧闭,暖调的灯光洒落在纸页上,满是伤痕的手划过一行行文字,旁边是复杂且精细的标注。
雨声潺潺,柏舟不知不觉地竟睡了过去,醒来时,他侧躺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陌生的外套,室内不知什么时候把空调打开了,披着风衣入睡,温度正好。
这个房间的钥匙只有赵闻远有,柏舟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赵闻远来过,并没太在意,只是起身时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香气,仔细去嗅,却又消失不见了。
他把窗户打开一个狭小的缝隙,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云销雨霁的气味。
很好闻。
可是心口却格外沉闷。
柏舟不愿多想,把外套叠好放在沙发一边,收好剧本,打算去剧组看看。
去时正好碰见温年,温年看到他很惊讶似的,欲言又止,柏舟没兴趣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没主动问。
到了剧组,陈导首先和他说明了明天的戏至关重要,是电影最大的情绪爆发点之一,表达却非常含蓄,所以演员的演技功底必须到位才行。
今天雨大,拍摄器械收得很急,吊臂之类的塞在收纳箱里也不知道磕没磕着,陈导派专员检查过了,但一直没有回复,大群里一问,才知道负责检修的专员发烧请假回家了,技术组连夜进行检查维护,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吊臂没有伤在机械活动结构,而是底座坏了,时间太晚,技术组没来得及实地监测,第二天又匆忙布置实景摄影棚,这场戏至关重要,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
当“岑暄”出现在绿荫冉冉的街道上,辉煌的阳光似乎变得苍白而绝望,他仰头看着刺眼的天空,看着不公的命运,苦难在他身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淤癍满身,累累伤痕,乌桕树上蝉鸣不已,风吹过,带走尘世的喧嚣。
特写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柏舟脸上的每个微表情,每一块肌肉的痉挛和颤抖,紧蹙的眉心刻下深深的沟壑,长睫在乌青的眼窝落下一片无法驱散的阴影。
他对极力想要挽救他的医生说:“我尽力了。”
“你也是。”
“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他在原台词的基础上加了后两句,张导沉浸在悲苦的氛围中,甚至忘了喊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