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她仰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幽暗的夜空,略显无助的声音彷佛正在向漫天乌云求救。
但天空怎么会回答她?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在后门来来回回地踱步,大概踱了五分钟,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打电话找人来救她!可是……呜呜呜,手机放在包包里,一起被锁在店里了……
许欣简直要发疯。这么晚了,天气又不好,她没钱、没钥匙、没人可以求救……难道要她在后门窝一晚,等天亮了负责开门的服务生来救她?
“不要啊!我要回家——”
她是午后咖啡馆的厨师,这间店是她和两个大学死党一起开的,请一个服务生。
咖啡馆的营业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不只卖咖啡、各式茶饮,还兼卖三餐加宵夜,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早就把她的体力榨干,要不是仗着年轻,想多存点钱出国留学,她也不会拚成这样。
但努力是有收获的,若无意外,再一年半,她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前提是,她有命活到那时候。
哈啾!雨虽然小,但淋久了还是会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一边祈祷、一边抱着肩膀发抖。“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也没做过义工,但平常见到有困难的老弱妇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也是尽量帮助,看在我从不作奸犯科的分上,雨停停吧——”话没说完,轰隆,又是一记雷鸣,然后,毛毛细雨变大雨了。
许欣愣了,只好不停地把身体往门边挤。真后悔,当初租下这间店面的时候,怎么只在前门做了遮雨棚,没连后门一起做?
不到三分钟,她全身淋得连内衣都湿了,哈啾、哈啾、哈啾……连打好几个喷嚏。
她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祈祷。“老天爷,不然这样好了,我以后不只捐款,还去认养贫童,可不可以让雨小——”
轰隆!又是一记响雷打断她的话。
好了,老天爷是存心整她,她越祈祷,雨越大,瞧,天空都像破了一个洞,整盆的水直往下倒。
许欣放弃了,将身子缩成球一般,紧挨着后门。不过……已经缩成这样,为何还如此冷?她不停地用手摩擦身体,藉此取暖,但身体没暖,倒是眼眶先热了。
她吸吸鼻子,想哭,又咬牙忍着。动不动就哭,太丢脸了。想当年,她父母车祸,双双离世,留下她在亲戚间辗转流离,她也没掉半滴泪。毕竟,他们并未虐待她,只是家里无端多张嘴吃饭,谁会开心?所以难免给她一点脸色看。
可没关系,他们不高兴,她就逗得他们哈哈大笑。她别的不行,最会耍宝。
后来她考上医学院,大概跟她父母早早离世有关吧,虽然她没说,可或许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救回父母。
但实习结束、毕业后,她却离开医学领域,与死党一起创业。
没办法,值班医生的薪水太少,而要熬到能领大把薪水的主任阶级,也不知道得等几年,况且她实习了两年,看多了医院内的派系斗争、权势交易的丑陋。别说资历,没背景的只能慢慢熬,而她,很不幸地就是没背景的那个。
医院既非好待之地,不如做生意,像这间咖啡馆,因为地点好、人潮多、餐点口味又棒,几乎是从开门能客满到关店,因此,她可以迅速还完助学贷款、准备留学基金,最重要的是,还有余力每个月孝敬一下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亲戚们。
不管他们对她好或不好,至少,那时候没有他们赏碗饭吃,她早死了。受人点滴,涌泉以报嘛!
骤雨越来越大,排水不及,路面渐渐积起水来,并且有升高的趋势。她看着渐渐漫到脚边的水,莫名地害怕。雨继续这样下,她会不会被淹?
要不要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爬?可是没东西垫脚,那怎么办?她越想越慌。
吸吸鼻子,这回她真的忍不住哭了,压抑的啜泣在暗巷里回荡,配合着狂风豪雨,别有一种恐怖片的氛围。
这时,常文瑞正和女友萧雅君各撑着一把伞,走过巷子口。
萧雅君听见怪声,整个人跳起来,那张妆扮得精致完美的俏丽脸蛋一片惨白。
“文瑞。”她咻地一步躲到常文瑞后面。这个身高一百八、颀长精壮的男朋友,在这种时候最能给她安全感了。“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有人在哭。”常文瑞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是淡淡的,好像泰山在他面前崩塌了,也不会讶异。
“真的是人?不是……”她不敢说那个字。她平常精明强悍,抢Case抢得比谁都凶,什么蟑螂、老鼠、蛇都不怕,唯独忌惮那玩意儿。
“是人。”常文瑞拍拍她的肩,算是安慰。他是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解风情。“我去看看。”他边说,边往暗巷里走去。
“喂!”萧雅君气得跳脚。他走了,她怎么办?“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