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茶?小公主这是打哪学来?我怎不知这花瓣还能做茶来喝。”香荷莫名其妙地看着篮子里的花瓣。
“阿姐,你不知道否,现下宫里的人多说小公主曾被仙人点化,当是无所不知,这有甚奇怪。”香荷说起红兮,一脸的崇拜,好似她真的在服侍一个仙女一般。
“香荷,以后不许学那些宫人乱嚼舌根,小公主不过是聪明许多罢了,太后和国君定是不喜小公主被人说三道四,你知道否。”夏荷摆出大姐的样子,严肃地对香荷道。
萧琮听得着姐妹二人的对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红兮被仙人点化之说是自己有意散播出去,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将红兮推到这样一个境地,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过目前已无暇顾忌那许多,只需三年,三年后,无论是西梁还是大隋,或者陈,都会有一个新的变化,萧琮虽无法预知变化发生后的结果如何,但他在努力接近最好的结果。
桃花水榭的宫人不多,却个个皆是萧琮和张皇后的亲信,因而萧琮的到来也没惊动那些虚礼,萧琮认为红兮在萧府长大,必是对那些礼节不甚习惯,因而下令在这桃花水榭勿需行大礼,想来萧琮和张皇后对红兮还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萧琮来到红兮房内的时候,红兮正在桌子旁边摆弄一些花瓣,萧琮只见得小小的红兮抬高手臂用她那白嫩的小手在那里专注地翻捡,好似要在那个装满花瓣的篮子里找出宝贝一般,看起来可爱之极。
萧琮故意放缓脚步,走到红兮身后,轻笑着道:“小妹可是要做花匠?”
红兮被萧琮的忽然出现搞得一愣,扭头对上萧琮温和的脸,从凳子上滑下来,皱着鼻子道:“阿兄吓了兮儿一跳!”
萧琮很是无奈,有时觉得红兮聪明懂事得过份,有时又觉得小妹还是有点呆,为何自己没有看出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妹受到了半点惊吓。
萧琮干笑着坐了下来,着人将那把“玲珑”呈上来,然后对红兮道:“是阿兄之过,不过阿兄今日来送小妹一方瑶琴,可抵阿兄之过否?”
红兮看着那个被白色锦缎包裹得密密扎扎的东西,不由得大感好奇,可是却没有一探究竟的冲动,也在椅子上坐下,重新翻捡起花瓣道:“谢阿兄,可是兮儿不想弹琴了。”
萧琮不由得皱眉问道:“为何?”
红兮的手顿了一下,扭头看着萧琮道:“阿兄,每次抚琴我便会想起婶娘,会心痛。”
萧琮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在挑拣花瓣的红兮,红兮的面容很平静,但眼里却是泪意盈盈,看着此时的红兮,萧琮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一般,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讲。
兄妹俩就这么坐在桌旁,一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意味深长地看着,萧琮十分想知道,在红兮平静乖巧的面容下面,隐藏着什么心事,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过往。
对于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来说,过往一词未免可笑,但萧琮就是觉得红兮这么不同寻常。
“小妹可知你若心痛,阿兄和母后亦然。”萧琮站起身,背对着红兮叹息着说道。
红兮听了萧琮的话,停下手中忙碌的事情,扭头看着萧琮的背影,这几日来,阿兄和母后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和百般讨好红兮不是不知,其实若要严格论起,红兮与孟氏和萧府众人的相处时间亦是不长。
自打红兮突然心智顿开,往事如梦,可这人生谁能说不是一场梦呢,这几日红兮足矣熟悉她的母后和阿兄,他们无疑对自己时极好的,思及如此,红兮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莫不是自己真是个妖怪不成,为何自己的情意如此浅薄,或者是人们总在误解自己?
“阿兄……”红兮不由得轻唤了萧琮一句。
萧琮转过身,看着红兮迷惑的眼神,温和一笑,捏了一下红兮的又皱起来的小鼻子,道:“小妹,你只需知道一点,阿兄和母后虽无法与婶娘和邱远做比,但这五年未曾割断阿兄和母后对小妹分毫喜爱之情。”
红兮仰着头,感觉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这温热的泪水划过她的脸,却好似温热了自己心,原来她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意,这种不会表达必是伤了母后和阿兄的心了,心痛的滋味有自己承受就够了,她不想再让自己所喜爱之人为自己心痛。
“阿兄勿需担心,兮儿收下此琴,以后定好好好修习琴艺,抚琴给阿兄听可好?”这一刻,红兮终于想通了,那个疼爱自己母亲不在了,可还有阿兄和母后还在疼爱着自己,那个故去的母亲自己无法来报偿了,她以后定不会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萧琮用衣袖为红兮轻柔拭泪,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红兮什么都知道。
“小妹莫哭,吾是你阿兄啊!”萧琮把红兮抱进怀中,轻抚着红兮的脊背,他的小妹直到此刻才终于回归了。
“嗯……阿兄……”红兮哽咽着窝在萧琮的怀中,从萧琮身上散发而出清淡香味让红兮嗅到了一种安心的气息。
这声阿兄,红兮叫得不再虚幻,可红兮却是用了一生才明白,这阿兄一词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