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31部分（第1页）

红兮隔着帘子往萧琮那边看上一眼，想征求一下萧琮的意思，萧琮心有灵犀地也看了一眼红兮，对红兮点点头，红兮得到萧琮的首肯，立刻对裴寂道：“你所求之事我会求阿兄帮你可好？”

裴寂听罢，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红兮一礼道：“裴寂多谢小公主大恩！”

这时，李渊突然开口问了裴寂一句话：“这位小公子方才道那少女是你路上结识，不知小公子何以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如此？”

裴寂看了一眼李渊，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说道：“即便与她素不相识在下知道此事焉能袖手旁观。”

裴寂说完之后，李渊笑吟吟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而萧琮和杨广亦是对这少年多看了几眼，这少年看举止倒是个颇有教养之人，不知家中出了什么变故才会千里迢迢地来江陵投奔亲戚。

窦璎嬛见少年之事已告一段落，虽她对今日这比武招亲的最终结果一点也不期待，但却是不可能不把这招亲进行下去，遂道：“既是如此，小公子是想退出此次招亲可对？”

裴寂一脸歉然地道：“裴寂自知配不上窦小姐，今日无礼还请小姐莫怪在下！”

窦璎嬛心里暗叹，却也不得不承认，今日对于自己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日子，想着，璎嬛看了一眼裴十二和李渊，现下范围又缩小了，原来璎嬛对这最后一环信心十足，可一看到李渊那双幽深的眼睛，璎嬛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劲一般，以前只知李渊算是皇亲，对他这个人的了解却是泛泛，哪知今日李渊却与自己有这样的交集，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经过少年的这番耽搁，众人早已对比武招亲等得十分不耐，只听楼下的喧闹之声就连聂三娘也压不住了，没一会，聂三娘便赶上楼来，对窦璎嬛道：“窦小姐，不知现下比武有结果未有？”

“既然这位小公子退出，李公子和裴少侠若没有异议，这第三关现下便要开始了？”窦璎嬛也觉得这件事不能在拖延下去了，待会按照原定计划让裴十二获胜也不是难事。

比武总算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楼下众人本就对楼上的情形颇为好奇，如今这么一耽搁，不免躁动不已，就在众人已有不耐之时，忽闻一阵低沉而优美的琴音自楼上传来，贵宾楼内一下子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就算在很多年后，当日在窦璎嬛比武招之上的人回忆起这段往事，亦是对那琴声念念不忘，该怎么形容那两首曲子呢，就算那许多不通音律的武人听了那两首曲子之后，也不免为那琴曲带来一番难以忘怀的感受。

那一日，红兮本想按照窦璎嬛所说模仿她的琴意，与璎嬛弹奏得一模一样，可就在红兮弹奏那首《翠绿》之时，感觉到杨广的那双眼睛与梦中的九尾狐狸渐渐地重叠起来，继而，红兮的琴意大乱，无论怎么弹都与窦璎嬛所奏的琴曲相差甚远。

那时，红兮宛若又置身在梦中，在那片没有边际的古树林里无休止地飞着，可是无论怎么飞也飞不出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周围越来越安静，万物滋长，只有她一人在那片树林里寂寞地活着，没有死亡，没有变化，没有喜怒哀乐，甚至，寂寞对于她来说也不复存在。

可是，却是有那么一日，一只狐狸不知何故闯入了那片树林，于是，一成不变的日子发生了许多变化，红兮可以在自己停留的那颗巨树上发现几个果子，或者几多粉色的小花，或者是一些她从未见过小东西，日复一日，狐狸越来越安静，眼中也一日比一日更为哀伤。

那时红兮不明白，为何他要如此哀伤，可是，那日看着杨广的那双眼睛，红兮忽然间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当红兮沉浸在残缺不全的往事回忆当中，心随意动，手下流淌出来的曲子跟着那种哀伤的情绪如泣如诉地流淌出来，听者之人无不为那首曲子动容，就连窦璎嬛也忘了那日的初衷，怔怔地看着一边抚琴一边泪流不止的红兮。

众人沉浸在红兮的琴曲之中不能自拔，而萧琮却是注意到，杨广在红兮奏完那首曲子之后便离开了，随后，杨广给萧琮修书一封，竟是没与自己告别便离开了江陵城。

毫无疑问地，那日的获胜者便是李渊，当李渊毫无悬念地说出哪一首曲子为璎嬛所奏之时，众人才大梦初醒地在红兮那首琴曲所营造出来的梦境当中回过神来，璎嬛知道大局已定，虽是心中百转千回，然璎嬛也是有担当的女子，旋即当众在贵宾楼宣布了获胜者为李渊。

原本大家都想再看看这窦家小姐嫁人的盛况，哪知那日之后，窦家小姐的婚事却是一直没办起来，就此，众人对窦璎嬛与李渊的这桩婚事无不议论纷纷，有的说窦家小姐对李渊不甚满意，已经毁约，更有的说李渊本就不想娶窦家小姐。

市井间的传言总是与真相相差甚远，然当日在场的萧琮和唐俭却也不知道那日李渊得胜之后窦家小姐与李渊在内室谈了些什么，那日只见李渊一脸云淡风轻地自内室走出，那一脸喜气倒是有那么几分新郎官的样子，哪知第二日李渊却是与杨广一同离开了江陵城。

李渊和杨广走后一日，窦璎嬛便来到暮西宫的桃花水榭与红兮道别，红兮看着满腹心事的窦璎嬛，不问也知道窦璎嬛在因为何时如此愁烦，想起那日自己没帮上她的忙，反倒与璎嬛弹奏的琴曲相差甚远，红兮心中不免有些内疚。

“璎嬛姐姐，都是兮儿不好，那日竟是忘了形。”红兮看着璎嬛说道。

璎嬛早已让窦府家仆备好了出行事宜，匆匆赶来也是为了与红兮道别，知道红兮在这宫中与自己的亲姐姐不甚亲近，璎嬛对这个小妹心疼不已，虽是想在江陵在陪伴红兮些时日，无奈那场比武招亲却是让璎嬛自顾不暇。

“兮儿莫要这么说，那日那曲子弹奏得极好，恐是姐姐亦弹奏不出那样的妙音。”璎嬛压下心事，一脸轻松地堆红兮笑吟吟地说道。

红兮看看璎嬛，忽而问道：“姐姐会嫁给李渊吗？”

璎嬛被红兮问得一愣，望着水榭外面的桃园怔忪了半晌，才扭头对红兮苦涩一笑，道：“女子总要嫁与一人，小妹莫要为姐姐担忧，今次姐姐回大兴城，便是要解决这桩婚事。”

红兮穿着粉色夹袄，扎着双髻站在门廊上，看着璎嬛一身红衣站在落花之中，心里又涌起一阵非常熟稔的感觉，她是自己认下的姐姐，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便要与她分离。

“姐姐何时再来江陵？兮儿会很想念姐姐。”想到璎嬛要离开，红兮的眼眶竟是红了。

璎嬛见红兮如此，心里更是不舍，走到红兮身边，蹲下身子看着红兮，对红兮嫣然一笑，道：“兮儿莫哭，姐姐很快变会回来，大兴城与江陵又不甚远，兮儿也可去那里看姐姐啊。”

璎嬛不这么说还好，越是这么说，红兮便忍不住落下泪来，璎嬛轻叹一口气，想起与红兮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忍住泪意，道：“小妹，莫哭，听姐姐一言，这宫中之人虽与小妹不甚亲近，可却都是小妹至亲，姐姐从小亦是在皇家长大，这皇室中人虽是情分浅薄，可也不是所有人本性如此，小妹卸下心防，便会得到更多。”

红兮听了璎嬛的话，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和阿兄，也想起了那两位只见过几次面的姐姐，以后，这暮西宫就是自己的家了，无论将来怎样，她都要学会去面对，面对这殿宇森森的皇宫，面对那些不甚熟悉的亲人。

红兮看了璎嬛一眼，想起方才璎嬛回首的那一幕，对璎嬛笑了一下，道：“姐姐勿需担心，璎嬛要学姐姐那般，会解决自己的事情。”

这么一瞬，璎嬛觉得红兮似乎想明白了许多，原来对红兮的担忧也逐渐放了下来，这个小妹可不是寻常的五岁孩子，恐是红兮到了自己这般年纪，定是比自己更为通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