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枚挂坠躺在她的手心时,她才真的明白他回不来了。
一旁的大黄嗅到陌生的气息,试探性地在几个人之间转悠了几圈,随后警惕地退回到楚凌霜跟前。
“他埋在哪里?”
“决云都后山半坡之中……”温汝韵又走上前,拿出一封信,接着说道,“戚夫人,这是戚叔先前留下的,我给您带来了。”
“他大字都不识几个……可是你代笔写的?”楚凌霜红着眼眶,打开那封信,睹信思人,两行热泪不禁流下,“他怎么就走了呢?”
温汝韵颔首,俯身作揖道:“戚夫人,请节哀……”
“对不住……”
楚凌霜强忍着悲痛,用手背抹去眼泪,可是越抹泪水反而越多,到最后她没忍住,将那封信收回怀中,转过身跑进里屋。
“韵,去看看?”易景行走上前却被温汝韵拦了下来。
“这个时候,莫要去打扰戚夫人了。”温汝韵感同身受地叹了一气,站在原地打量这间草屋。
这,便是戚叔每每讲起的地方吧?
那只狗叫大黄,是他和戚夫人五年前养的;院里的那棵枣树,是他们二人成婚之时种下的;房梁上那个燕子窝还在,只是空荡荡的——燕子没有回来。
等了很久,才看到楚凌霜缓缓从里屋走出来,她看上去在强撑着自己,温汝韵快步上去扶住她。
“韵娃儿,你戚叔……最想喝桂花酿了,我送不过去了……你能带去给他么?”楚凌霜抱着温汝韵,止不住地哭泣,“以前都放不住,我自己喝了,现在……他终于能喝上了……”
“好,我一定替您带给他。”
后来,温汝韵将那坛桂花酒小心地放进布袋里,跨上马背,回首一望——楚凌霜站在院门前望着他们的后方,那是决云都的方向,她一定在回忆和戚叔的曾经,就像戚叔时不时和自己讲起他们的点点滴滴。
楚凌霜一个人孤零零地驻足在那里,眺望远方,默默不语,唯有热泪随风,追思故人。
彼此的思念,可越山海,可过忘川,可及心间。
温汝韵不忍心再看下去,她默默地转过头,肩上沉甸甸的重量,她的心也沉闷了。
“时候不早了,下个村还有十五六里路,我们等会儿下了山,先找个地安顿下。”易景行看出了温汝韵心情的郁闷,他微微调转马头靠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韵,不能哭丧着脸,我们还要慰问很多人家,你未进门前泪先流,不是更徒增他们失去亲人的悲痛了么?”
“嗯……”温汝韵仰头将泪水忍了回去,可是心里还是思念她那和蔼的戚叔,还有好多牺牲的战友。
有那么一刻,她想到要是易景行也牺牲了怎么办?
她的心又疼了一下,偏过头看向易景行,眼泪掉了下来。
怎么能想这么多?
温汝韵赶忙躲过易景行的目光,自己偷偷抹眼泪。
易景行看到温汝韵先是直愣愣地看了他好久,刚想凑过去问问她怎么了,哪成想她偏过头不再看他。
罢了,让她自己静一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