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火焰在四周乱窜,硝烟弥漫,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
残破的城门已然无人守卫,破碎的旌旗倒在黄沙地上。
前方是杀气腾腾的千军万马,而她只身一人挡在他的身前。
“听着,好好活下去!”温汝韵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她的手虽然因为耗力而颤抖,但依旧紧紧握着长枪。
“你要做什么!”虞江亭来不及抓住温汝韵的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匹马,温汝韵将缰绳奋力一拽,利落地跃上马背,不顾一切地向敌军冲去。
“不要!”
虞江亭想要重新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眼睁睁看到温汝韵将手里的长枪对着敌军狠狠抛去,然而她没有任何防备地中了一箭,倒在地上,扬起一片黄沙。
缁衣银甲,他的少年将军至此倒在尸山血海之中。
虞江亭忽觉心口一痛,闷声吐出一口血来,可他顾不得这么多,拼尽全力爬向温汝韵。
一点一点,粗糙的石粒磨破了他的手,满地的血污沾染了他的衣袖,卷起的沙尘遮蔽了他的视线。
直到虞江亭终于能伸手够到她的手,他紧紧握住那只手——冰凉得让他感觉自己快要碎掉了。
“怎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虞江亭似哭似笑地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少年将军,一遍又一遍将她的手贴在胸口,想把她捂热,可是无济于事……
温汝韵看到虞江亭哭得这么伤心,一时间手足无措。
本来只想走过去看看他的情况,谁曾想刚伸手想要把他滑落的被衾拉起来,却被他紧紧握住左手。
再听到他说“连你也要离开我”的话后,温汝韵不由地在他的身旁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许有很多很多话想同我讲。
温汝韵放任睡梦中的虞江亭握住自己的手,抬起另一只手帮他盖好被衾。
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在这里坐到天亮吧。
我们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你为何会对我如此上心?
温汝韵俯身端详那熟睡的人,抬手轻轻抹去他落下的泪水。
他的眉眼倒是不错……
我在想什么?
温汝韵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却又让自己头疼发作。
感觉虞江亭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温汝韵慢慢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怀里抽出来。
她随即扶着头躲到一边的窗台下,蹲在那里倒吸冷气。
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茫然的感觉好让人窒息。
过了许久,温汝韵发觉疼痛渐褪,她便长吁一气放下手,将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却意外兜了一袖的月辉。
晚风跃过窗棂,跌入她的怀中,不经意地撩起了她的发丝。
不如跟他去洛阳,试试能否治好我的病症。
毕竟眼下我除了相信自己,还能相信谁呢?
我既是他的护卫,理应把他平安互送回去。
希望早点能把一切都想起来吧……
温汝韵抬首靠在一旁,闭上眼静静地坐着。
窗外,月儿想追上星的步伐,却不留心一个趔趄跌入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