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微狠狠地哽了一下。
“呐……小鬼。刚才你踢我,可有踢中?”
“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没踢中!小爷什么也没踢到!想趁机讹诈爷?没门!爷没钱!”百里微见惯了自己的王叔百里明月被讹诈的情况,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事儿。
妖微微一笑,没有嘲笑他毫无道理的理直气壮,继续问道:“我进来之时,你可有听到脚步声,或者察觉到任何气息?”
百里微傻了。
“……不……曾……”
妖抄着手,眯眯眼笑。
因此,休言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妖揣着手笑眯眯地往外走,还没想明白妖何以如此愉快,一不明物体就飞了过来,如同八爪章鱼一样狠狠地扒住了他,扯都扯不下来——
“妈呀!你家老板是鬼啊啊啊啊啊啊……”
妖那些酒算是毁了。
十年辛苦毁于一旦——夸张?嘛,是有点,不过敬请忽略不计——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百里微那个罪魁祸首,妖就不是妖了。
妖写了张单子让休言送到百里明月府上,宣王冤大头苦哈哈地认了栽。百里微回到宣王府,免不了被百里明月一顿狠劈。百里明月说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于是当下就写了封信让人给百里微他老子仪王送去。
百里微对妖的恨意顿时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不屈不挠的百里微再次来到妖的店里,当然不是正大光明走正门。百里大侠是从墙上翻过去的。虽然没有什么武学天赋,可百里微这么些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借着墙外的树,抱着树干跟虫子一样一拱一拱地爬上树,而后从树上跳到墙头上,倒也安稳。可惜从墙上跳下去之后就不一样了。
之前桑总是走墙头,妖为了抓住他特意在墙根处挖了陷阱。桑当然不曾着道,但这并不代表百里微也不会,毕竟百里微跟桑的道行差太多了。
于是——
妖让百里微把酒坛刷出来,百里微当然不干。
“唉!”妖长叹了一声,抄着手蹲了下去。
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百里微被这张突然凑到面前来的脸又一次惊艳到。一个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百里微的妒火焚烧了理智,一时间他家老爷子仪王殿下附身,大喝了一声:“竖子!”——许是长久以来的生存经验使他觉得他家老头子这句话才是最具威慑力的,于是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这话一出口,百里微自己都吓了一跳。妖笑眯眯的眼突然张开,凛寒而沉重的杀气骤然四散,霎时间,恶灵退散,恶胆破裂,百里微呼吸都一窒。
而下一瞬,妖却依旧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都是幻觉。
“酒坛这么搁着是不可能的,还得尽早刷出来,既然阁下不干,只要让休言去做了。”妖叹了一声,施施然站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百里微咬了咬唇,极不甘心。
眼见妖就要出去了,百里微终于不负妖望地叫了一声:“等等!”
“嗯?”妖回头,笑眼弯弯,一脸纯良。
“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刷!不许你为难休言!”
于是,妖很欢乐。
很快,这种欢乐就升了级。
——百里微毫无意外地“失手”打碎了妖的全部酒坛酒缸。
“真是太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第一次嘛,难免会有些意外,你知道的……”百里微嘴上说着歉意,脸上写着得意,心里的狂喜从眼睛里漏出来,吡咔吡咔地闪闪发亮。
一直试图阻止他故意破坏酒坛未果的休言此刻望向百里微的眼神里包含着神一般的悲悯和忧伤,然而后者的眼此刻正因为大仇得报而被畅意糊得密不透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即将多舛的命运。
妖忧伤地望着一地残片,一言不发。
百里微内心狂喜,一直以来憋屈如同囚室的内心世界一下子变成了广阔的草原,灵魂的小人儿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地上狂奔着,天空大晴,宇宙广袤,灵魂小人儿长歌狂奔,一边奔跑一边甩着衣服,在无限辽阔的内心世界里畅快地裸奔着。
妖抬起头,望了百里微一眼。
春啼细雨,笼愁淡月。妖幽寂的眼神让百里微不禁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罪恶感——美人的杀伤力是不可小觑的。
百里微想:做人要低调。
“咳咳,”百里微清了清嗓子,“要赔多少钱,等下我会让王叔派人来清算的,你放心,宣王府不会吝啬,一文钱也不会是少你的。”
“真的?”妖抬起头,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