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好容易金牌找着了,包大人又丢了。反正净是事,好容易这书说完了,印也找着了,金牌也找着了,包大人也回来了,上殿交旨封官。听书的这位高兴,可听完了,上工去吧,到柜上一瞧,掌柜的早派人把行李卷儿打好了。怎么回事啊?他仨月没来了!您说这多耽误事。
说起来,这听书真能入迷。在清代有这么一档事,就是听书入迷了。
光绪三年,鼓楼后头住着一家儿,老两口带一个儿子,这儿子长到十六七岁什么也不干,就知道听书。这一天,老婆儿跟老头儿说:“这么大了,天天听书,将来不废了吗?”老头儿说:“你不懂,听书长见识!”这孩子一听,更得理了。整天泡在书馆里,听来听去,入迷了。这天听的是《杨家将》,正说到潘仁美暗害杨家将,老令公被困两狼山。“欲知何人搭救,下回分解!”散了。书迷一边儿往家去,心里恨,“这潘仁美太可恶,把老令公扔那不管了。说书的也不对,老令公被困,何人搭救啊?今天不说了,明天见,今天晚上怎么办?让老令公在山上呆一宿,要是遇上狼呢?”这都哪的事啊!“嗯,我不能不管。”到家叫门。他妈开门,直埋怨:“一走就一天,也不吃饭。”“现在,我回来就是用战饭,然后我去两狼山搭救老令公便了!”老太太一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吃饭吧!”书迷坐下吃饭,吃完,一抹嘴站起来往外走。老头一瞪眼:“黑更半夜的,你出去,没人等门,冻你一宿!”老太太直劝:“得了,睡觉吧。”书迷这一天也够累了,躺下就着。睡到半夜,书迷起来了,还是想上两狼山去,拿裤腰带捆枕头当马,抓个笤帚疙瘩当马鞭子,嘴里喊着:“杀呀——”骑着枕头,满炕一跑,老两口子也闹醒了。“疯了,睡觉!”书迷躺下着了。老两口子生半天气,“得了,睡吧。”老两口子刚睡觉,书迷又起来了:“潘仁美,好奸贼呀!”“梆!”一笤帚疙瘩正揍在老头脑袋上,老头气得跑外屋蹲半宿。
第二天,两口子做饭,书迷躺炕上足睡。怎么,折腾一宿了。中午吃包饺子,书迷起来洗脸,饺子煮得了,坐那就吃。老婆跟老头说:“你也吃吧。”老头坐那刚端起醋碗来,书迷把昨天那茬想起来了,一拍他爸爸肩头:“老军!快用战饭,随我搭救老令公便了!”老头一听,“得,我又成老军了。昨天晚上拿我当潘仁美,笤帚疙瘩梆脑袋。”老头越想越气,“你看我是潘仁美吗?”书迷一听:“啊?你是潘仁美?看枪!”噗!拿筷子扎老头腮帮子上了,一个大窟窿,血也流下来了。老头刚夹起一个饺子,也别吃了。书迷害怕了:“哟!是我爸爸!跑吧!”他跑了。老头儿这气啊,“好小子,夜里不让我睡觉,白天不让吃饭,哪跑!”书迷头里跑,老头儿后边追,书迷跑得快,老头追不上,拐俩弯人没了。
………
牛尾巴的故事(4)
………
老头越想越气,干脆,上衙门告他。来到县衙进班房:“我打官司。”二位班头一个姓张一个姓李,一看老头上气不接下气,腮帮上一个大窟窿,直流血。“老人家,别生气,跟谁打官司?”“我儿子,白天不让吃饭,晚上不让睡觉,刚一吃饭,腮帮子扎个窟窿。”“可气,是您亲儿子吗?”“是啊!”“那太可恨了,正好,县太爷新升来的,最恨这不孝之子,一定给您出气。您儿子在哪呢?”“跑了!”“那您得找他回来。”“好,我去!”老头一想,上哪找呢?对,上书馆!到书馆一瞧,书迷正听《封神榜》呢,一边听一边指手画脚。老头一听书迷听《封神榜》可吓坏了:“好家伙,听了《杨家将》半夜里不睡觉满炕乱跑,现在听《封神榜》,这要是半夜里一祭法宝,茶壶茶碗还不得打起来?”老头儿过去一拽书迷后脖领:“跟我走!”书迷还不知道是谁呢:“别闹,别闹!”“谁跟你闹了!”书迷一回头:“老头儿!”管他爸爸叫老头儿。“松手!”“不松。”书迷一抬腿咣的一脚把老头踹个倒栽葱!书迷抬腿就跑,老头火大了,要找个东西打他,看见一个扫街的正拿扫帚在那扫呢,老头过去把扫帚抢过来了。老头一边追一边喊:“站住!”老头追书迷,扫街的追老头:“你把扫帚放下!”这份乱哪!
书迷一转眼没了,老头跑得慢哪,一瞧,没影了。正发愣呢!这工夫从胡同口外头进来一个卖砂锅的,挑一挑儿砂锅,捂耳朵一吆喝(山东口音):“砂——锅!”这砂字他拉长声,“砂——”老头一听:“嗯?好小子!昨晚上杀一宿,今儿跑这杀来了!”你倒是看清楚哇,老头也气糊涂了,两只眼睛也懵了,拿扫帚过去就是一下子:“你还杀哪!”咣!哗啦!一挑砂锅全碎了!卖砂锅的乐了:行了,有包圆的了!老头一揪卖砂锅的领子:“小子,走,县衙门说理去!”卖砂锅的这个气呀:“你想不去县衙门也得行啊?甭费话,你赔俺锅!”把老头脖领也揪住了。老头一看:“好小子,说话还敢拿腔作调的!”其实人家卖砂锅的原本就那口音。两个对揪着奔县衙了。卖砂锅的也糊涂,你倒是挑着碎砂锅呀,他把挑儿扔那不管了。
二人快到县衙门了,可巧二位班头正在门口站着呢,老远就看见卖砂锅的跟老头揪着来了。张头跟李头说:“看见了吗?这小子够厉害,敢跟他爸爸对揪着,别客气,来个下马威!”张头过去抡圆了给卖砂锅的两个大嘴巴!“松开你爸爸!松开你爸爸!”这两嘴巴把卖砂锅的打晕了:“好,俺松开俺爸爸,松开俺爸爸!”哎,他认可了。您想二位班头对他能好吗?拉着往里走。李头说:“老爷子,您先消消气,坐这,把这小子锁上,让他跪那等着!”卖砂锅的一看,坏了,人家衙门里有人情,看来俺这官司不好打,干脆,俺忍着点!这不倒霉吗?
清代,如果县里出了忤逆不孝,县城得拆一角,县官一听,赶紧升堂!三班衙役齐声呐喊:“威——武。”县官升坐。这个县官最恨忤逆不孝,“带原告!”老头往上一跪:“老爷做主,我儿子不孝。”县官一看,老头慈眉善目,腮帮上一个大窟窿。“这么大年纪,别跪了,快起来!搬个凳子来,沏碗白糖水定定神,回头把你儿子带上来,先打四十大板!”您说这卖砂锅的招谁啦!老头又跪下了:“老爷,千万别打四十大板!”县官一听,哦,“虎毒不食子”,别看气成这样,真打他儿子,还舍不得了。老头说:“老爷,不是呀,四十板子太少了,我求您打多点才好呢!”县官一听:“哦,这么回事。好,一定他太让你伤心了,那打他八十板子!”“老爷,一百板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呀!”“那你要怎么样呢?”“我要死的不要活的!”他算把卖砂锅的豁出去了!弄得县官直劝:“你想开点,真死了,谁给你送终啊?”“老爷,我还指望送终?现在,我儿子没事吃着我,还这样呢!您瞧,我刚一端碗,他拿筷子把我腮帮子捅一窟窿。老爷,他不让我吃饭哪!”“行,甭管了,老爷给你出气!来,把他儿子带上来!”带谁呢?卖砂锅的呗!卖砂锅的有点怯官,上堂头一句话就砸了,“老头,俺下次不敢了。”您瞧这倒霉劲儿!县官说:“下次不敢了,这次就不能饶你!为什么把你爸爸腮帮子扎破了?”“老爷,他不是我爸爸!”“混蛋!他不是你爸爸还是我爸爸?来呀,拉下去,先打四十板,打他个当堂不认父!”三班衙役不容分说,把卖砂锅的拉下去,劈里啪啦打了四十板子,打得皮开肉绽。打完了,卖砂锅的就蹦起来了:“老爷,你这个断案不问明白就打呀?这个老头儿,他把俺的锅全砸了!”
县官说:“混蛋!你不让你爸爸吃饭,他还不砸你锅呀!”
哎,全乱了!
医四大名医与庸医
北京这座历史名城,一向是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的中心所在。有四位中医,解放前在北京是享有盛名的,这就是昔日北京家喻户晓的四大名医。
一提起北京四大名医,老人们就知道,这四位就是萧龙友、孔伯华、施今墨、汪逢春。
萧龙友先生是四川人。自小喜爱读书,通晓文史。由于他的母亲长年有病,因此他经常翻阅古医典籍,并且亲自到药店向人求教医药常识,时间长了,他对中草药的知识便多了起来。
萧龙友先生在中医学的造诣上是相当深的,他认为辨证论是中医普遍应用的一个诊疗规律,从认识病症到治疗,都是依靠这条规律来完成的。萧先生医术精湛,在北京有几件带有传奇性的佚事。有一位陈先生的夫人有一次产后虚弱,病情危险,好多医生感到束手无策。家里人把萧先生请来,给详细地诊脉。正在这个时候,陈先生家的一个妹妹正骑自行车下学回来,也顺便让萧先生给看看。等都看完了,萧先生就跟陈先生说了:“尊夫人的病,别看十分沉重,但包在我身上,可令妹的病不大好治,恐怕过不了八月节。”“啊?为什么?”“治疗已经晚了,药力打不开了。”送走萧龙友,陈先生半信半疑。一个在床上奄奄一息,倒不要紧,这个还骑着自行车上学,倒十分危险,是真的吗?说话的时候是端午节前后。不久,夏天来了。陈夫人在服药之后,逐渐好了,而那位小姐却在暑假中面黄肌瘦,秋季开学已是卧床不起,果然在阴历八月上旬去世。家人在悲痛之余,也不禁赞叹萧龙友先生医术惊人。
………
牛尾巴的故事(5)
………
施今墨先生是一位擅长治疗内科杂病而闻名的中医。早在二三十年代他就主张:“中医累积千余年之经验,必须与西洋医学相结合,始能究明真理。”他不拘一门之见,具有开拓精神。
施今墨先生祖籍浙江萧山,十三岁时跟舅父学医。从医后,施今墨主张古为今用,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在整理中医古籍的同时,他还致力于中医人才的培养工作。华北国医学校就是施先生一手操办的,同时在绥远、察哈尔等省办了华北医学院。经过他的艰苦努力,先后培养了六七百位中医人才。
孔伯华先生,是山东曲阜人。少年时就跟祖父学医。二十世纪初,孔伯华应聘来北京,任外城官医院医官。在任期间,不顾个人安危,亲身到鼠疫流行的地区,积极抢救,使大批人免于危难。后来他辞去医官之职在京挂牌行医。
孔伯华先生主张不能一味地照搬古方,而要根据实际情况对症下药。在用药上,他以擅长用石膏著称,故有“石膏孔”之美称。因为他认为石膏之性并非“大寒”,而是味辛微寒无毒的缘故。三十年代孔先生与萧龙友先生联合创办了北京国医学院,十五年间,共培养了二百多位中医工作者。
汪逢春先生,自幼好学,造诣颇深,并受业于名医艾步蟾门下。曾在北京行医五十年左右,以治时令温病擅长。汪先生在处方用药上独具心得,如他喜用沉香、酒、食盐三味,按一定比例和而研末,并以胶囊装好,这种做法为中药方剂开辟了一个新的途径。
汪逢春先生对发展祖国医学做了不少贡献。1942年曾于午门外之朝房创办国药会馆讲习班。不少有志于中医的人士通过学习都得到了丰富的中医知识,有的人还成了名噪一时的中医。
汪先生不仅诊病处方颇受医者患者称道,而且医德卓著。汪宅在前门外五斗斋,自己规定,每天早上来看病的,前十人分文不取,并可免费吃药。因此,贫寒之家无钱看病买药者,便清晨早起前去就诊。汪逢春虔诚信佛,对公益事业相当热心,还时常送药给穷人,故而深得人心。
北京城的四大名医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他们用精湛的医术,治疗了大批的危难病人。
可是旧时北京,与这四大名医正相反的还有大批的庸医。什么学问都没有,托人情买个执照,来了病人之后什么也没诊就下断语。这儿诊着脉:“哎呀,你心里不舒坦。”废话!舒坦能找你吗?
好的医生既要有医术还要有医德。病人这眼看不行了,大夫来了一诊脉:“要死!”不能开方子,一开方子回头死了,怕负责任。这医生有医德,会说话:“不要紧,你没什么病。”“别人都不给开方子啦!”“别人他诊不出来,我跟你说,你没病,你主要是肚子里药吃杂了,我呀,先给你开开胃,吃点东西,明天就比今儿强,再吃几服药就能下地,过不去三剂药保你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