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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毫克(第1页)

……他们将搬动那些奇异的毫克。

——卡洛斯·佩利塞尔

一只蚂蚁由于扛的东西太轻以及时常漫不经心的态度而总被指责。一天早上,当再次从道路上偏离时,他发现了奇异的一毫克。

他没去考虑自己的发现可能带来的后果,便捡起那一毫克放在了后背上。蚂蚁很开心地发现这是最适合他扛的东西。物体理想的重量让他的身体获得了一种奇特的能量:那就像是鸟儿身上翅膀的重量。事实上,蚂蚁们过早死亡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野心勃勃和不自量力。在往粮食仓库里放入一粒玉米后,那只走了一公里路完成运输的蚂蚁甚至连把自己的尸体拖入坟墓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了新发现的蚂蚁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幸运,不过他的脚步却透露出携宝贝逃跑者那特有的渴望和焦急。一种重获认可的模糊的良好感觉开始占据他的内心。他十分愉快,故意兜了个大圈,待天色渐晚时才回到同伴的队伍中。蚂蚁们走在返回的路上,身上背着当天的任务:一块块仔细截下的生菜碎片。他们在路上组成了一道带有丝丝绿色的窄而模糊的屋脊装饰。没有人会上当:在蚂蚁们整齐划一的队伍中,那一毫克显得相当扎眼。

回到蚁穴后,事情开始变得严重了。门口的守卫和遍布各条走廊的检查员对奇怪的货物提出了越来越严肃的质疑。“毫克”和“奇异”从一些明白状况的蚂蚁口中说出,这两个词分别出现在蚁穴四处,只有总检查长最终把它们合在了一起。他严肃地坐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前,用讥讽的语气对有些迷茫的蚂蚁说:“或许您为我们带回了奇异的一毫克。我衷心祝福您,不过我的职责是把这件事向警察局报告。”

负责维护公共秩序的官员最不适合和“奇异”以及“毫克”有关的问题。面对这一超出刑法范畴的情况,他们相当依赖常规模式,开始走一般流程,没收了那一毫克,并把蚂蚁关了起来。由于被告前科太多,蚂蚁们认为这次的事件应该走司法程序。于是,案子转到了主管当局那里。

一贯冗长的司法程序挑战着蚂蚁的焦虑,他的举止变得异常,甚至与自己的律师产生了分歧。他受越来越深的执念支配,回答所有问题时态度都十分傲慢。他散布流言说自己在案件中遭受了极大不公,并宣称敌人们用不了多久就必定会承认他的发现的重要性。如此不合时宜的言行为他招致了所有现存的惩罚。在他最自大的时候,他还表示为身处这么一个愚蠢的蚁穴而感到悔恨。听了这种话,检察官用洪亮的声音要求判他死刑。

在这种情况下,一位著名的精神病医生开具的报告拯救了他,报告上明确指出了他精神失常的状况。每天晚上,被囚禁起来的蚂蚁不睡觉,而是把他的毫克翻来转去;他小心翼翼地将毫克磨光,花很长时间陶醉地观赏它。到了白天,他就把毫克背在身上,在狭小黑暗的牢房中把它搬来搬去。他患了严重的狂躁症,很快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他的病情很不乐观,值班护士曾三次提交给他更换牢房的申请。牢房越来越宽敞,但随着可利用空间的增大,蚂蚁的狂躁症也发作得越来越厉害。前来观看他神志不清地垂死挣扎的好奇蚂蚁越来越多,可他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不再吃饭,拒绝接受记者采访,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上级部门终于决定把发疯的蚂蚁转移到疗养院里去,可官方的决定总是迟迟不能落实。

一天清晨,狱卒发现牢房里十分安静,充满了奇特的光亮。奇异的毫克在地上闪闪发光,就像一颗在自己的光芒中燃烧的钻石。那只英勇的蚂蚁躺在毫克旁边,四脚朝天,毫无生气,浑身透明。

关于蚂蚁死亡和毫克奇异特性的消息像泛滥的洪水一样在所有走廊中传播开来。成群结队的参观者在成为临时灵堂的牢房里走动。蚂蚁们绝望地倒在地上。他们被毫克晃得昏花的眼中涌出大量泪水,使得葬礼的筹办变得更为复杂,因为组织者必须解决排水问题。由于缺少足够的花圈,蚂蚁们掠夺了仓库,用食物堆成塔以覆盖死者的尸体。

蚁穴中的蚂蚁度过了难以形容的一段日子,他们的情感中混杂着钦佩、骄傲和痛苦。他们举办了豪华的追悼会,安排了各种舞会和宴会。很快,蚂蚁们开始为毫克建造圣殿,那只未能获得理解并被害死的蚂蚁也有幸得到了一座陵墓。事件主管人员被免职,同时因无能而受到指责。

过了一阵儿,长老会好不容易发挥作用,为蚂蚁们旷日持久的致敬和狂欢画上了句号。在不计其数的枪决过后,蚁穴的生活回到了正轨。最精明的长者们把毫克唤起的虔诚信仰变为了一种越来越严苛的官方宗教。守护者和司仪神甫被选了出来。圣殿周围耸立起一圈大型建筑,庞大的官僚阶层按照严格的等级制度入驻其中。蓬勃发展的蚁穴变得相当拥挤。

最糟糕的是,混乱在表面上虽已被平息,却又在地下以令人不安的方式肆意滋长。蚁穴中的生活看起来平静而紧凑,蚂蚁们都投入到工作和宗教信仰中——尽管还有大量官员终生都在从事越来越不重要的工作。我们无从得知那些要命的想法最早是在哪只蚂蚁脑中产生的。也许有很多蚂蚁都纷纷陷入欲望之中,想到了一块儿。

不管怎么样,是那些野心勃勃、失去理智的蚂蚁在傲慢不恭地思考着发现毫克的那只蚂蚁那十分卑微的处境。他们隐约感觉到也许自己在活着的时候就有可能享受到那些给予光荣死者的尊敬和礼遇。他们的态度变得可疑起来,每天四处游荡,忧郁悲伤,故意偏离行进路线,最后空着手回到蚁穴。回答检查员的问题时,他们毫不掩饰傲慢的态度;他们常常装病,并声称很快就会有引起轰动的发现。而当局也难保突然有一天那些疯子中的一个不会在瘦弱的肩膀上扛一个奇异的东西回来。

信誓旦旦的蚂蚁们秘密行动着,而且这么说吧,他们都是单独行动的。要是能做个全体的讯问,当局就会发现,有百分之五十的蚂蚁都并不关心匮乏的粮食和易坏的蔬菜,而是专注于那种不会腐烂的物质——毫克。

该来的还是来了。一天,就像提前商量好似的,六只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普通蚂蚁各带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回到了蚁穴,面对大家的期待,他们表示那就是奇异的毫克。当然,他们没有获得期望中的荣誉,不过他们当天就被免除了今后的所有工作。在一场几乎是私下举行的仪式中,他们被授予了享受终身年金的权利。

关于那六毫克,我们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具体情况。之前轻率行动的教训使得当局不再打算诉诸司法途径。长老们也不再提供建议,而是把审判的自由完全留给了民众。那些所谓的毫克被放在空间狭小的玻璃柜中供大家瞻仰,所有蚂蚁可以根据自己真实的想法和理解给出意见。

当局的软弱和评论界那应当受到谴责的沉默加速了蚁穴的毁灭。自那时起,所有被工作搞得筋疲力尽或是受懒惰驱使的蚂蚁都用得到终身年金满足自己对于荣誉的野心,并从公民义务中解脱。蚁穴开始被假冒的毫克填满。

一些年长且明智的蚂蚁徒劳地提出了防备措施,比如使用天平将每一个新的毫克与最早的毫克仔细比对。可没人理会他们。他们的建议甚至没有在大会上被讨论过就走到了尽头——一只瘦弱苍白的蚂蚁公开地高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否定了他们的提议。按照那只没礼貌的蚂蚁的说法,最早的那个著名毫克即便再奇异,也不该成为判断毫克质量的先决标准。在任何情况下是否奇异都不该作为强制条件用以评判那些最新找到的毫克。

蚂蚁们所保留的最后一点慎重瞬时烟消云散。从此以后当局就再也不能缩减或限制蚁穴每天可以接收的毫克的份额了。不承认任何否决权,有些蚂蚁甚至可以不必履行自己的任务。所有蚂蚁都想通过寻找毫克来摆脱劳动者的身份。

蚁穴中毫克的存量占据了所有物品存储量的三分之二——这还不包括私人收藏品(其中的一些收藏品以其价值而闻名遐迩)。至于那些普通毫克,它们的价格下跌得很厉害,在其数量最多的时候,只需用一件不值钱的破玩意儿就可以换得。不可否认,一些有价值的毫克也会时不时被运到蚁穴。然而,人们更容易找到的还是糟糕的小东西。众多毫克爱好者致力于抬高那些质量极差的毫克的价值,这助长了蚁穴中的混乱态势。

在找不到真正的毫克的绝望之中,许多蚂蚁运回了货真价实的污秽和垃圾。由于卫生原因,所有走廊都封闭了起来。一只蚂蚁的古怪行为在第二天就会被大量蚂蚁效仿。长老院的长者们做出极大努力,用尽所有的常识储备,才得以继续自称当局,并徒劳地摆出管理的架势。

官僚阶层和神职人员对自己富裕的生活依然不甚满意,他们弃寺庙和办公室于不顾,开始出去寻找毫克,意图为自己提高薪水、增加荣耀。警察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暴乱和革命每天都会发生。职业劫匪团伙在蚁穴附近蹲点,专门抢劫那些幸运地带回珍贵毫克的蚂蚁。心怀不满的收藏家检举他们的对手,没完没了地打官司,通过搜查和掠夺来进行报复。走廊上的争论很快变成了争吵,争吵又演变为谋杀……蚁穴中的死亡率达到了相当骇人的数字,出生率则以惊人的方式降低,不计其数的幼蚁因为缺乏照拂而死亡。

保管有真正的毫克的圣殿变成了被遗忘的坟墓。蚂蚁们忙于讨论那些最令人惊讶的发现,甚至都没空去看看它。那些落后的信徒们偶尔会提醒当局注意圣殿颓败衰落的现状,可他们争取到的最多就是简单的清扫罢了。六个没礼貌的清洁工用笤帚拂尘扫土,老态龙钟的长者们则会发表长篇大论,并用几乎完全由废物残渣制成的可悲的祭品覆盖那只蚂蚁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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