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摇了摇头,道:“憾未识荆。”
此时连一向冷漠的杜亭元,都忍不住要问:“那你怎知他姓程?”
无花微笑道:“程大人刚进酒楼的时候,店小二招呼了声探花郎。而本朝有名的探花郎中,自然是有程大人的。”
程潇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酒楼门口。
这里隔的这么远,对方竟然还能听见?而且都过了这么久,竟还能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
杜亭元道:“探花郎不止他一个。”
无花道:“可是身边伴着的是杜大人的探花郎,只有一个。”
杜亭元看着无花,没有说话。
程潇雨问道:“你又怎知,他就是杜亭元?”
无花微笑道:“守卫京城的指挥佥事,自然是有着军旅杀伐之气。”
程潇雨这回是彻底怔住了。
他出言调戏人时,本就存着结交之意,此时见无花言谈不俗,自是更加合了胃口。
只听程潇雨笑道:“你这人的脑子,还真不赖。还未请教名讳?”
无花道:“在下无花。”
程潇雨道:“这名字倒是雅致,你姓吴?”
无花闻言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程潇雨转眼扫了下四周,又看了眼桌上放着的琴盒,笑道:“此处嘈杂过盛,看你这样子也是个雅士,怎就不坐到楼上的静室去?”
况且这幅相貌,实在是惹眼,这京城里混吃等死,横行无赖的二世祖颇多,总是容易招来祸端的。
无花也知他是好意,便解释道:“此处人多,在下能听见许多声音,很好。”
程潇雨听了这个回答,心里有些奇怪,但见对方笑言温和,却也不好多问。
他拿过自己刚刚放在桌边的酒壶,招呼小二为无花送上了新的杯盏,边斟边笑,道:“刚刚看你一直一人拿着个帕子弄木板,却也怪无聊的,就是不知,你酒量又如何?”
无花微笑道:“尚可。”
程潇雨道:“你以前来过京城?”
无花道:“没有。”
程潇雨拿着杯子递了过去,笑道:“此乃这酒楼最有名的梨花白,以我的俸禄,可是每月就只能忍痛舍本的喝这一壶,你来尝尝?”
无花闻言略微顿了下,却还是笑着伸出了手。
只是这手伸的方向,与程潇雨拿着的杯子,到底也差了不小的距离。
程潇雨见状,唇边挂着的笑蓦然僵住了。
他静了许久,才涩声道:“你……你是瞎子?”
他说着,还不死心的拿酒壶在无花眼前,来回不停的晃了晃。
无花的眼睛自是没跟着那酒壶动,但对方带起来的风,他却是感觉到了。
他闻言点了下头,微笑道:“在下身患眼疾,还尚未来得及就医。”
程潇雨仔细看了看对方晦暗无光的眼睛,终是长叹了一声,心中又敬又怜。
他实在想不到,如此高风温润,出尘淡雅之人,竟然会是个瞎子。
难道老天爷就这么看不顺眼完美的东西,非要让其染上瑕疵不可?
这又怎能让人不扼腕叹息?
一直没有说话的杜亭元此时突然道:“即是身上带病,你怎可如此不加小心,就一个人出来了?不知外面世道如何?还是不知你自己长得如何?”
他话说到了最后,竟然还带起了几分怒意。一把拉过无花的手,将程潇雨握着的杯子塞到了对方手里。
无花握着突然到手的酒杯,倒是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