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察觉到皇帝的驾临,直到听到几名最先察觉的太监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方手忙脚乱地凑过来向皇帝行礼。
赵昀眉头深锁,这场大火烧得很不寻常。
他下了龙辇,背负而立,沉声喝道:“都慌什么,赶紧救人!”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太监壮着胆子,期期艾艾地向他禀报:“启禀皇、皇上,火势太猛了,人都被困在里面,我们、我们只能先扑灭一部分火,才能进去救人。”
“快去,别啰嗦!”
当今天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冲向殿前的吉祥缸,将现场交给萧敬禾指挥。
吉祥缸是置于宫殿门前盛满清水以防火灾用的水缸,是一口鎏高四尺,直径五尺多,容量极大的金大铁缸,又称之为“门海”。
宫殿防火事关重大,这门海每日都有专人看管,保证其水量充足。
赵昀的目光往缸内一探,空空如也,转头质问:“水呢?”
有宫女嗫嚅道:“方才听说,负责看水缸的小公公,不知怎的就睡死了,直到火起才被摇醒,知道犯了大错,去别宫的大缸里取水了。”
赵昀气得脸色铁青,又问:“今夜是谁当值!如何起的火?”
宫人面面相觑,这个说是那个,那个说不是他,是别人,嘀嘀咕咕的互相推诿。最后见推脱不过了,只好伏地请罪,说是因为壁上烛火被风吹落,点燃帘子,才烧了起来。
赵昀勃然大怒,抬脚踢倒一名太监,厉声怒喝:“还不说实话!若只是没留神,一起火就会发现,着紧去扑救还来得及,怎会等到烧得整个殿都塌了,才开始救火?”
面对天子的震怒,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她们都怕死,满脸惊慌地找各种借口脱罪,有的说自己生病了,有的说被火熏晕的……
赵昀听得眼眶赤红,目眦欲裂,盯着她们一言不发,强忍着心中的杀意。
片刻后,前去打探情况的侍卫回来复命。
侍卫表示已经问清楚了,因为冷宫平常疏于看守,只有禁军巡逻把守,不少宫人总会找机会偷懒,偷偷溜出去玩或者聚在一起玩乐。这几个本该在冷宫值夜的宫人,经常隔三差五偷懒不来当值,今日更是集体躲起来打马吊。
见事败露,宫人们不得已大哭着承认,反正也没有娘娘可以侍奉,守着个冷宫何其无聊,她们见嬷嬷买了些胭脂分给她们,约她们打马吊,便起了玩心,一起打马吊,就连宫殿如何起了火,也不清楚,更别说及时救火了。
约她们一起打马吊的嬷嬷惶恐不已,赶紧磕头认罪,承认她是受了赵怀淑的馈赠,才约她们打马吊的。
“轰隆”的一声,又一根主梁坍塌了,飞舞的火星窜上漆黑的夜空,热浪扑面。
火光照着赵昀的脸,那一股炽热让他的脸痛得火辣辣。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智仿佛被翻滚的怒恨吞没,从目中放出狰狞的寒光,神色暴戾阴狠。
这些狗奴才,不忠本职,在君王面前还满口谎言,诸般推卸责任,企图逃避责罚……该死,统统都该死!
他反手拔出侍卫腰间佩剑,二话不说,挥剑砍了为首那名最为狡赖的嬷嬷。
下一刻,鲜血飞溅,那名嬷嬷捂着咯咯作响的咽喉,向旁栽倒。
其他宫人吓得浑身发僵,尖叫四起。在死亡面前,她们全然忘了规矩,忘了面前的是天子,起身四散逃窜。
然而,她们不知晓,若是请罪求饶,或许还能稍稍平息皇帝的怒火,如此畏罪奔逃,无疑是彻底激怒了皇帝。
皇帝赵昀大步流星追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杀了一个。
有个太监昏头昏脑地回身,却很倒霉地撞上了怒气未消的皇帝,也被一刀砍了。剩余之人皆被侍卫捉住,摁倒在地。顿时,求饶声、哀嚎声、惨叫声,声声震天。
荀馥雅坐着风辇,宫女侍卫的簇拥下,赶到冷宫时,见到的便是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皇帝赵昀拎着把滴血的长剑,于熊熊火光中骜然回顾,满面厉色,显出几分鹰视狼顾之相。
荀馥雅心叫不妙,一拍凤辇扶手,喊了一声:“皇上!”
赵昀虎躯一震,如梦初醒般回头,忽然看见荀馥雅站在不远的灯火阑珊处,目光穿过人流投注过来。
这目光仿佛是夜色中的一盏孤灯灯火中的一点寒影,长剑坠落在地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快步迎上去,也顾不得身上的血迹。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荀馥雅的手,唤道:“皇后。”
面前是火海,地上是血泊尸体,荀馥雅沉痛地闭了闭眼:“皇上您别动怒了,好吗?”
赵昀脸色微变,不想让眼前这女人感到失望,只好沉声下令:“都给朕全力救火,切勿让火势迁燃其他宫殿。涉事者,全部拿下,交由司礼监提督太监,待审明情况,按律惩处。”
话音落下,众人应了声“是”,便各忙各的。
赵昀转过脸来面对神色郁郁的荀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