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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涟漪（第1页）

白珍中秋节回家探亲，他们是中午才开车出发，路上还算顺畅，经过七个小时终于到婆家，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白珍和黄忆饥肠辘辘，他们很怀念当地的粉的味道。两人就先把车停回家的车库，然后悄悄出来在家附近的粉店嗦粉。

这边粉特别便宜，一碗粉起步价3块钱，按自己喜欢添加生料如瘦肉、猪肝、猪杂、粉肠等，配上青菜，这样一碗才六到八块钱，如果要加其他的料如老友粉在之类，就十多块钱。白珍直呼在这边吃东西幸福感太高了，很实惠。

两人呼噜呼噜地嗦粉，这是一种淋漓的畅快。当时已经九点多了，店里没有客人，老板娘一个人给他们烫的粉，店里开着空调，放着电视。白珍在想如果当初他们都没有去异地工作，而是回来工作，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呢？

会不会比较松弛，就过着普通人的一家几口人那种生活，而不需要在职场上拼杀，不需要加班熬夜，还可以在不错的事业单位或者体制内单位工作？

老板娘在那里看着电视，百无聊赖，偶尔盯下手机。白珍夫妻俩就在那吃粉，吃完后，他们才结账离去。估计老板娘也要打烊了。他们这条街都是食街，有几家是晚上做大排档烧烤生意的，才刚开始。门口已经有客人坐满了一桌桌的。

楼上是酒店，但是这样的上座率和深圳那种夜宵大排档比还是算冷清了。白珍问黄忆：“如果他们回来，能做什么？”

黄忆说：“不知道，但是上班的话，这个年龄段肯定不太好找。要么做销售，要么做苦力。不然就自己创业做老板。”

白珍说：“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创业，这边做那种月子中心或者像书店加咖啡店的形式有没有生意？"

黄忆直摇头说：“这边消费力不够，工资这么低，菜价其实和深圳差不多。除了房价便宜，感觉消费并不低。那种月子中心动辄几万，周边环境又很一般，人员素质跟不上，这样的月子中心能开的下来吗？书店感觉也悬，这边的人还没有那种品味吧，喝咖啡好像年轻人还有点市场，像那些购物中心的咖啡品牌，上次回来都要排队，但因为有活动很优惠，一杯八九块钱，能有什么好咖啡？”

白珍想想也是，她觉得他们回来生活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已经定居深圳多年了，都很习惯那边的气候和工作氛围，如果回来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内地的那种办事节奏和风格，太复杂。她还是喜欢信息透明，对谁都相对公平的办事风格。

她记得当初工作几年后，把户口迁到深圳是何其麻烦，为了配合原户口所在地在街道办人员的工作时间，她耽搁了一天，还改签了机票。而且那时候内地的这种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不是准点上班的，都是上午到十点才去，十一点半又下班了，下午三点去上班，下午四点半就下班了。他们就像是来养老混日子的。

当然现在可能会好一点，毕竟大家都比较卷。深圳对于公务人员的工作监督还是比较严格的，经常到节假日前后就会有专门的人员督察，还是突击抽查的，当地媒体也会跟进记录，如果出现不在岗或者早退之类的，估计就饭碗不保了，影响绩效考核。

两人悠然地走回家，公公婆婆在看电视，当时已经十点了，感觉两个老人都困得不得了。平时70多岁的他们都习惯八九点就睡觉了。因为儿子儿媳回来，他们没有带家里的钥匙，怕他们进不了门，两个老人从下午开始就在那喝茶追电视剧，以此来分散注意力，等待他们回来。

等他们到家了，公公婆婆终于可以安心去睡觉了。夫妻俩赶紧收拾一下，洗洗刷刷睡了。次日，黄忆还在睡懒觉，白珍已经六点半就起来了。她结婚这么多年，只要在婆家，她一般不好意思睡懒觉。公公婆婆一般五点半左右起来，他们动作还挺响，关着房门也可以听到他们在厨房里的做早餐和说话的声音。

昨天晚上白珍他们睡下的时候，楼上不知道哪层楼的一直在悉悉索索，还有搬东西很响的声音持续了一两个小时。两人久久才入睡，白珍换了床就睡不踏实。她其实眼皮还是涩涩的，但是困也睡不着。她就想早点起来，早点吃了早餐，然后去看妈妈。

她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会衣服，担心太早出去，公公婆婆正在吃早餐，他们会尴尬。她直到实在尿憋不住了，才忍不住要出去了。她拿着洗漱用品出去了。

他们夫妻俩这间房是客房，里面没有卫生间，必须到客厅的卫生间。她就和公公婆婆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厕所里解决了。公公婆婆已经吃完早餐在看电视了。他们习惯早上起来先吃些他们那些保健品，然后再煮早餐吃。公公不喜欢喝粥，也不喜欢吃粉，早餐喜欢吃面条，用上自己家做的辣椒酱。

结婚十几年了，白珍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她和黄忆早上习惯吃些粥，配上水煮蛋或者包子之类。偶尔也会吃面条，但是据说面条吃了容易胖，他们就改吃燕麦粥了。婆婆见到她从厕所出来，就问她早餐吃什么？她煮了粽子，还有一些红薯。白珍说都可以，主要看黄忆吧。

她接着就去擦护肤品了。婆婆就去洗衣服，公公开始下楼去买菜。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公公婆婆不喜欢小夫妻俩去买菜，嫌他们不会讲价，在菜市场万一买到了菜贩子的菜贵了。对于他们老两口来说，买菜相当于锻炼身体，他们会从市场这头走到那头，先观察一下新鲜度和菜式。如果发现有合意的，就上前问下价格。

走一圈下来后，大概了如指掌，哪家便宜哪家贵，然后再挑便宜的那家，使劲讲价。他们每天都会去菜场买菜，认为早上的菜比较新鲜。不像白珍他们习惯了在网上点菜，超市送货的那种。他们还是喜欢每天买，不会囤菜。冰箱里装的不是菜，而是茶叶、干货、保健品那些。

白苗已经过世一年多了。当初蓝月使劲叮嘱小夫妻俩不让他们说漏嘴，白珍一直没有主动说，一方面怕他们家嫌弃，认为自己家里的人身体不好，另一方面也担心老人会焦虑，他们身边同龄的人都在一个个离开，他们会更紧张自己的健康状况。

然而，黄忆是个实诚的人，有次在和父母视频电话里，他说漏了嘴，说出了白苗已经离开了。他的父母就追问什么病走的？黄忆才告诉他们肝硬化晚期。这让他们确实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赶紧去体检。两个老人还算通情达理，白珍没有主动说过什么，他们也没有问，也不提起。

次日，白珍就去妈妈家了。她感觉蓝月现在的心态和心情比一年多前好了很多，见到女儿女婿回来，她昨天早就买了一堆菜屯着。其实家里冰箱还有很多菜。她热情地拿出水果来给他们吃，让白珍觉得她好像客人一样。

蓝月居然还让外甥下楼买了奶茶来给他们吃，以前她是不吃这些东西的。现在她也和外甥一起喝珍珠奶茶，白珍还是很诧异的。冰箱里还有白梅买给外甥的冰淇淋，蓝月也拿出来让他们吃，白珍说太凉了不吃，蓝月却说这个冰淇淋还不错。

白珍心里还是很开心蓝月已经走出了丧夫的阴影。蓝月知道白珍他们回来过中秋，专门买了五六个大大的荔浦芋头。白珍已经找到了做好反沙芋头的方法，之前一个潮汕的朋友给她的提议，就是不要放太多糖做糖浆，告诉她相应的比例，她现在按照这个来做，没有失手过。

白珍于是就去厨房戴上手套，把芋头削皮了。蓝月这次买的芋头一看就很粉，而且水分相对少。这样的芋头经过油炸之后，会比较酥，做成反沙芋头不容易化水。

果然，白珍炸了两次芋头后，然后就发现芋头比较酥了。她做成了之后，观察了好久，几个小时后还是好的，直到第二天，芋头都没有出水。她很开心，这是做得最成功的一次。

白珍在翻看家里一堆旧书信时发现一个箱子里有很多旧的文件，其中翻到一张一个小孩的出生证，是用一个村委会的信纸写的，而且纸都发黄了。那个小孩是1980年2月的，女孩。

她很奇怪，后面看到一个手写的东西，类似双方协议，大意是这个村里的这个孩子的父母和白苗签订了一个协议，因家庭困难，愿意把孩子过给白苗。

白珍心里有很多问号，难道说，自己就是这个小孩？她很不解。但是又不好直接去问蓝月。她翻看的这些文件，都是白苗留下的。里面还看到有一份保单，是寿险保单，保额20万，指定受益人是白珍和白梅。估计这个箱子的文件，蓝月可能都没有仔细看过，按照她急躁的性格，静不下心来细看。

白珍赶紧拍下来这些文件，她告诉了白梅这个保单的事情。白珍两姐妹去了这家保险公司办理理赔手续，由于白苗之前证件都注销了，他们和保险公司申请了理赔，等待处理。白珍的户口早就已经从家里的户口本迁走了，她无法证明自己和白苗是父女关系。保险公司那边要求提供证明。

白珍只能去当地公安局户政找当年迁出户口的记录，以此证明。最后在通融处理的情况下，理赔出来了20万。白珍和白梅商量后，他们各拿了3万给到蓝月，帮她存到了定期里，这样，她可以有钱傍身。

白珍在蓝月的枕头和梳子，找到了她的发丝，准备去检测dNA。经过鉴定后，证实了她们是母女关系。黄忆无意中发现了这份检测报告，很奇怪白珍为什么要去测这个报告？难道她不相信自己是亲生的吗？

白珍不敢告诉他，担心他是个大漏勺告诉他家里人。白珍就半开玩笑说，好奇，就测测。反正这个也不贵。黄忆摇摇头，觉得没事找事干。

每次黄忆回来，他父母都会召集亲戚们过来聚餐。这天中午，他们家弄了一大桌菜，好几家亲戚一起吃饭。他表妹一家也过来了，那个表妹是86年出生的，嫁的老公是78年的。他们结婚也有十几年了，两个儿子了。可能因为这个表妹平时比较操心吧。夫妻俩本来男大女小，相差十几岁，但看起来，女生的头发都花白了，男生还是像个高中生。

这个表妹在学校做老师，回家还要做很多家务。真的是兼顾家庭和工作，压力非常大。她的老公就像个摆设，她家相当于有三个孩子。黄忆的母亲说，他表妹看起来比白珍他们还要大一辈，像个老太婆了，她老公还是颜值冻龄，一点不像奔5的人。

他老公虽然也是老师，但是居然不懂做饭，更不要说做家务了。孩子他也不管，每天下班吃完饭后就去运动，然后回来就玩游戏，过着和单身的生活。他一点不操心家里的事情，仿佛家就是宿舍，回来吃吃饭，打打游戏，睡睡觉而已。

白珍吃饭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出生证的女孩的事情，她似乎心不在焉。黄忆的表妹在聊天说着什么，白珍也就礼貌笑笑，她都没有听进去。

吃完饭，她和黄忆的表妹就帮婆婆收拾桌子和厨房，她们俩去洗碗，让婆婆去看电视。婆婆一直交代她们不要用洗洁精。为了环保和健康，他们家多年来都没有用过洗洁精洗碗。都是白珍婆婆的妙招如餐巾纸先擦过一次碗里的油，然后再用热水冲洗；或者用过期的面粉放点水煮开，用面粉水洗碗，不论多油都可以洗干净，然后再过水。

他们家用水还比较省，洗菜、洗衣服的水都接出来屯去冲厕所。两个女生就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聊天，这样洗碗不觉得无聊。几家十几个人，锅碗瓢盆算下来洗了几十件，站着久了还是会有些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