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川奋力向东山跑去,他知道,东山最西面有条小径,小径的尽头有个山洞,山洞通着外面,穿过这个山洞,就能逃出皇宫。虽然他手里有柏崇的令牌,守门的将士不敢拦他,但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从宫门走,有些太招摇了,还是走小路保险些。
他身上疼,根本跑不快,心里暗骂柏崇畜生,一到晚上就不要命似的折腾他,这些天他被关在屋子里,不见阳光,也不怎么活动,唯一的运动就是和柏崇在榻上运动,腿上的肌肉感觉都要退化了,跑几步路气喘吁吁的,小腿酸痛不止。
小径上荒草丛生,无主的野草反倒生得热烈。一不小心,他被蔓延的野草绊倒,磕伤了膝盖。抚摸着受伤的膝盖,他想起十几年前和柏崇初见时的场景,他被柏崇的蛇吓到,摔在地上,膝盖上留了一个月牙形的伤痕。他看着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波澜不惊的心里起了一丝涟漪。
后来,荒唐的日子里,柏崇无数次在沉沦时动情地亲吻他膝盖上的白色月牙,一遍又一遍。那是他们永远回不去的曾经,也是彼此心中珍藏着的回忆,谁也不愿意去破坏。
灵川爬起来,继续朝前走,来到山洞旁,弯腰钻了进去。山洞很狭窄,一个普通身量的成年人勉强能通过。里面光线不好,什么都看不清,灵川只能摸黑凭着感觉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似乎还在动。
他浑身一紧,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会是蛇吧!越害怕越慌乱,他赶紧往前走,却被前方的东西绊住,又跌在地上。跌倒的瞬间,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具具白骨!
灵川吓出一身冷汗,荒烟蔓草的地方,怎么会有白骨呢?
没等他回过神儿来,更可怕的东西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竖瞳正在怨毒地盯着他。
是一条巨大的花斑蛇,这蛇身子盘在一起,腹部最粗大的部分足有碗口般粗,竖起前半段身子,嘶嘶吐着信子,显然,它很生气。
灵川僵住了,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发现,大蛇周围窝着几颗蛇蛋,蛇蛋已经裂开了,里面隐隐有些千丝万缕的东西纠缠在一起蠕动。
怪不得大蛇如此愤怒,原来是条正在孕育小蛇的雌蛇。灵川望着蛇蛋,突然有些恶心,弯下腰捂着嘴干呕,他一动,大蛇更加愤怒,鲜红分叉的细舌不停地甩着,作势向他扑来。
灵川连连后退,跌坐在那堆白骨上。突然,前方一个人影闪过,吸引了大蛇的注意力,大蛇很敏锐,察觉到后方的变化,快速收回身子,预备向后攻击。
人影几个起落,立在大蛇面前。
灵川欲哭无泪,来人正是柏崇。此刻,在他眼里,柏崇比大蛇可怕多了。柏崇怎么会来呢?明明他被自己调配的迷香迷晕了,而且这个小路只有他和姑姑两人知道,连小池都不曾知道。
心里一阵悲凉,他拼命要逃离的东西,却偏偏逃不掉。
柏崇眉毛一动,正要动手杀蛇。
“不要!”灵川高声制止。
“这是条孕育了幼蛇的雌蛇,它若是死了,幼蛇也活不了。”灵川冲着蛇蛋点点头,柏崇看了看蛇蛋,收回手里的匕首。
它只是个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何罪之有?
只是这蛇挡在二人中间,进退维谷。柏崇纵身跃起,把大蛇踢开,然后快速落到灵川身边,拉着他向出口跑。
很快就出了山洞,山洞外面只有一道低矮的围墙,越过围墙,便是自由。
“柏崇,你放我走吧,求你了。”
柏崇眼睛里闪着寒霜:“你不是说,你不会逃跑么?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我不想被拴着,我是人,不是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