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讲将书放下抬头道:“县主请言。”
“若是父不慈。。。子,又是否要孝呢?”
直讲一手拿著书本一手摸着白须,宜春县主生父与长公主当年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父母养育之恩,昊天罔极,国朝以仁孝治国,不管是出于礼还是出于德,子孝双亲乃是天经地义。”
“可是,他们又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想不想做他们的子女。。。又为什么非要用礼和道德来约束呢?”
“这。。。”
卫甄又道:“老子说过,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县主这是哪里学来的?”
“我看母亲时常抄写经书,便从上面看到的。”卫甄挑起眉头,“除了礼与所谓的仁义,难道不该更注重立身敦厚,不居于浇薄,要存心朴实,不居于虚华?”
看着十六七岁如大人模样的姑娘,讲直官合起袖子躬身道:“今日是下官受教了。”旋即又直起身背转着走动道:“舍弃虚华而取朴实确实是我们应当做的,之所以成为不了圣人便是做不到这一点,人的欲念是无穷止的,为利益所驱使着向前,可若没了这欲念,这个国家又该怎么发展呢?”
“学子们都要记住,任何事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
“宗仁哥哥。”赵熙扯了扯旁座认真听讲的少年,“我饿了。”
少年转过头小声道:“熙儿听话,待先生讲完这堂课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坐在最前头歪歪扭扭的女童突然转过身趴到兄长的桌上,“哥哥,如华也要吃!”
讲直官便低头轻轻咳嗽了几声,“咳咳。”
“本堂课就到这儿,请郡王将今日所学抄上一遍,加上注释以及理解后交给老夫。”
卫宗仁起身合着窄袖躬身回应,“是,先生慢走。”
“先生是长辈,下回先生讲课的时候可不能再插嘴了。”
福庆公主嘟着嘴,“嗷。”
-----------------------------------
隋国大长公主病逝一年后,其孙张氏嫁杭州知州幼子曹纪。
福宁殿内,皇帝穿着便服侧躺在椅子上懒懒散散的看着奏疏。
“王中丞托章学士进言说要罢谏院,将谏院职事归置中书、门下两省。”
皇帝将奏疏合起,“谏院自太宗朝起便不归其他局司而为独立,上谏天子下察百官乃至权相,若是归到中书门下,岂不宰相又无所拘束了?光靠御史台么?”
“所以官家的意思是?”
“这条不通。”
“是。”
干元八年十一月,朝臣至含通门前长跪,连同苏虞在内所有谏官联名上书弹劾左相方之彦,历数其过失并要求罢相,又弹劾端明殿大学士,以其资历浅为由要求撤职。
“请天子出来主持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