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七笑着摇了摇头,上前扶起了狄秀,开口道:“好了,没事了。”
到了此时,一众婢仆早已消去方才忧虑,众人捧出煮好的元宵,端上桌来。
梅子七随手拿起一碗元宵,递给了尉迟明玥,笑着哄道:“上元佳节,吃元宵才是要务,来。”
尉迟明玥接过碗来。青瓷小碗,盛着四个圆滚滚的元宵,颜色各异,煞是可爱。她看着碗中那个紫红色的元宵,微微不满,拿勺子嫌弃地戳了戳,道:“枣泥的……”
她话未说完,身旁的狄秀已然伸手,将那个枣泥的元宵舀进了自己的碗里。
尉迟明玥大惊,皱眉怒道:“大胆!放肆!敢抢我的东西!”
狄秀却笑了笑,在自己碗里舀了一个元宵,放回她的碗中。
尉迟明玥看着那黄嫩嫩的圆团儿滚落进自己碗里,不由惊愣。她认得这个颜色,是她喜欢的虾仁馅。她复又抬眸,看了狄秀一眼。
只见他笑意温柔,神色自若。方才的举动,似是理所当然一般。
她心口一热,说不出感受来。
正在这时,梅子七端着碗凑到狄秀面前,道:“阿秀啊,先生不喜欢这个桃仁的,跟你换个鲜肉的好不好?”
狄秀含笑点头,“好。”
“哎呀,真乖!”梅子七笑着,一边动手舀元宵,一边挑衅地看了尉迟明玥一眼。
那一瞬,尉迟明玥心底顿生不悦,但她知道,如果露在脸上,必然又会被梅子七取笑。她索性不理他,低头吃元宵。
一/夜/欢闹,委屈抑郁之情,终是在众人的笑声中散去无踪。
第二日,南苑上下开始着手整备返回南陵王府的事宜,忙碌一片。
近午时分,尉迟文成携着尉迟奉珏前来,说是要给尉迟明玥赔罪。
尉迟明玥看着眼前的兄姊,昨夜的事刹时重现眼前,惹得她皱起眉来。
尉迟文成笑道:“四妹,昨夜你三姐喝醉了,她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尉迟奉珏连声应和,道着不是。她满脸愧疚,神情懊恼,几欲哭泣。
尉迟明玥见他们如此,也无心计较了,只道:“姊妹一场,不必如此。何况那些事子虚乌有,我问心无愧,不会放在心上的。”
“如此甚好。”尉迟文成笑得欣慰。他与尉迟奉珏对望了一眼,稍稍思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四妹啊,不过有些事,大哥还是要提醒你……”
尉迟明玥望着他,等他说下文。
“三人成虎,众口烁金。四妹再留此人在身旁,只怕人言可畏啊。”尉迟文成眉头深锁,如是道。
尉迟奉珏点头附和。
“哼,凭他们说去。”尉迟明玥满脸不屑。
尉迟文成沉默片刻,又道:“四妹,狄总管此人,不可信。”
尉迟奉珏闻言,亦皱眉沉声,道:“没错。四妹涉世未深,又光明坦荡,怎知他的小人心思。他的确先招惹了二姐,然后又对你示好。若是痴傻所致,倒也罢了。哪怕是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也是无妨。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呐。”
尉迟明玥听罢,皱起眉来。
尉迟文成闻言,小声说道:“四妹还不明白?当日‘镇壶’被盗,是否是他所为暂且不论。丢失庄中至宝,庄主必定责罚。到时候,他与二小姐的婚事作罢不说,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也会化为乌有。他对你示好,怕是想借你之力,保全自己啊。”
“大哥说得没错……”尉迟奉珏道,“四妹,你想想,失去‘镇壶’,尉迟山庄之内,便再无他立足之地。而你,是南陵王的外孙女。与二姐相比,你……”尉迟奉珏稍稍犹豫,才说出了下句,“……你更有利用价值。”
尉迟明玥望着他们,冷声道:“不可能。”
尉迟奉珏面露哀色,低声叹道:“他为了娶二姐,能杀陈家满门。如今只是装傻,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尉迟文成听罢,也叹了一声,对尉迟明玥道:“四妹,有些话,做子女的本不该讲。不过,当年,爹他……他也是为了南陵之地,骗了你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