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拿起那一小颗像黑豆一样的冰冷设备仔细观察,外表是哑光的黑色,而且这么小,只要粘在一些犄角旮旯处便不易被发现。
也只有关齐能搞出这些设备,让她来搜证,或许等她死第二次都没能查出些眉目来。
不过那段录音里确实让沈昭有了疑虑,按理说萧逸那人这般温文尔雅,断是做不出要残害戴微微的动作来的,可是戴微微那恐慌的语气却做不得假。
就在沈昭蹙起眉头深想这事的时候,被关齐无情地打断了,“你现在不会在想萧逸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吧?”
“你怎么知道?”
关齐一副“我就知道”的欠打样儿,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按照沈昭的角度,萧逸确实是没什么可疑的,不过……
他的眸色暗了暗,可萧逸放在他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他也不会与盛白依吵大架,让沈昭在他身边消失了好几年,直到她身死,他才与她和解!
他还记得盛白依刚入大学那会儿,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与萧逸已然交往了一段时间,当时他只当盛白依对萧逸是对病人的一种移情,他觉得她很快就会醒悟过来,并且厌倦那样的生活。
可,没有。
他等来等去没等到那一天。
而后有一天他没提前告知盛白依要去大学找她,就在他快走到她们的实验室的时候便看见萧逸一个人在实验室里操作着系统,为了避嫌他没进去,但只那一眼,他便记住了这个人。
几个星期后,沈昭便告诉他实验室的数据泄露了出去,而且她们组损失得尤为严重,其他小组都有些微的影响,那对她们组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任谁都找不到泄露的元凶是谁,可关齐脑海里却没来由地闪过那天昏暗的实验室里,那站在唯一一台亮着屏幕的电脑前的身影。
没有证据便不能污蔑,可关齐对那人的印象跌到了谷底,看着盛白依与他旁若无人的谈笑,他只觉胸膛里燃烧着一股莫名的火,而且有越烧越凶之势,在萧逸投来那嘲讽意味极浓的目光时达到了顶峰。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当场便与盛白依起了争执,原因他说不出来,气愤得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不忿地盯着那个站在盛白依后面容温润,眸里藏刀的男人,可男人那可疑的目光转瞬即逝,快到连关齐都捕捉不到。
到最后他与盛白依不欢而散,他是个死要面子的,怎么也拉不下脸去给盛白依低头,一拖就是几年……
关齐看着面前嘘着拿铁的女孩,那般鲜活,已不是那具冰冷得让人生寒的尸体,他闭了闭眼敛下眸中的痛色。
现在想来,那时候萧逸便露出了与平常些微的不同,他当时便注意到了却没有让她多加防范,虽不能表明凶手便是他,但可疑系数极大,而且他相信萧逸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关齐看着沈昭没多大变化却稚嫩了不少的眉眼,出声提醒道:“这次你得小心,既然没有排除萧逸的可能,那么你也得防范于他,别露出破绽了。”
“至于那个戴微微,虽然这次并没有听到多少,但有人威胁她是肯定的,不然她不可能突然就跟萧逸分手还搬出了他的住处,那曾是她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沈昭点了点头,“是的,她从前便一直想住进鹭湖雅景里面,毕竟那是身份的象征。”
这么说着,忽然灵机一动,沈昭拍了拍桌子,引起了关齐的注意,“怎么了?”
“你这个豆子是贴在哪一个朋友家的?”
“是一个叫winnie的女人,似乎是个混血,你认识?”关齐之前查到戴微微居然认识这个人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以戴微微的能力不可能认识她的啊……
“是有一点渊源,但并不熟,是secretrose的店员。”
沈昭又嘬了一口拿铁,满嘴的甜与奶味,就是喝不出多浓的咖啡味。
她轻抬眼皮,纤长的睫毛也随着轻轻地颤动,“那我知道她为什么跟winnie熟了,毕竟他们secretrose最能卖的产品是由戴微微送过去的。”
还没等关齐再次惊讶,沈昭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沐宴辰要担心我了。”
关齐虽不想听到从她嘴里吐出的关于任何其他男人的名字,可那是沐宴辰,他便不能像对待萧逸那般肆意,那个人得更小心对待才是。
他立刻关上手提扔进背包里,撂起一件外套就道:“我送你到学校。”
沈昭只道,“好。”
那样随意的相处,让沈昭有种回到了从前的恍惚。
此时的庄园一片寂静,别墅二楼那间长亮的房间也黑漆漆的,彩色的窗花也透不出常有的色彩,昭示着那儿的主人又出去了。
数小时前,沐宴辰坐在特制的轮椅上被司徒睿推到了监控室内,隔着玻璃冷厉地看着审讯室里的那个犯人。
犯人表现出了异常的平静,除了一身的沧桑,眼里却无波,没有怨恨,也没有极度的疯狂,更没有多大的喜悦,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不含有任何声调。
犯人叫吕伟,是离高速公路有好几公里的一个村子的村民,有犯案前科,小时候便因伤害罪进了少管所。
从少管所出来后做了一段时间的苦力,而后因为太辛苦进了城做了物流,但工资太低,平常便又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进拘留所是常事,后来物流的工作也辞了。
幸而他爸是个修车工,他倒是学了门技术谋生,三餐算是不愁,也讨了媳妇,生了个大胖儿子。
只好景不长,家里人连续得了重病,在绝路之下,媳妇带着儿子与他离婚了。
据吕伟自己的自述,他其实是想找个人垫背的,在末路上有个人陪着也算是件幸福事,这是他所讲的犯案动机,而身体检查出来,吕伟确实是金属中毒,多器官衰竭,不日便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