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常舒然睡得很好,除了肚子依旧会饿外,一切都安好。算算日子,她不过呆了四天,就恍如隔年。不见太阳的日子,果然会让人颓废,她明显比过去嗜睡,脑子也转得慢些。不能再等了,她告诉自已。照这样下去,她就算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第一步,就是先从这个地方出去。黄葵帮人手众多,这里又是他们的老巢,必然是警戒森严。门被关得死,想要出去,只有在送饭的时候才有机会。根据昨天的观察,黄葵帮的人惧怕染上蛊虫的女人,所以会和她们保持一点距离。
所以,常舒然果断用上了自已的演技。在瞎婆婆来临之际,她率先起身,大口刨饭。不纯是装的,她确实饿,所以吃得很尽兴。阿箩震惊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后,有样学样,也开始狂吃。眼见时间到了,瞎婆婆准备走了,突然,常舒然大叫一声,然后捂住肚子,五官都扭在一起,显得十分痛苦。
常舒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对瞎婆婆喊道:“救我!”声音极其凄厉,让众人心里一颤,阿箩也倒在地上不停地叫唤。瞎婆婆本就离阿箩近,就率先查看她的情况。凭借经验,瞎婆婆发现阿箩身体里的蛊虫成长的速度极快,极其惊诧。
这不符合蛊虫的生长周期。按照惯例,越厉害的蛊虫,给母体带来的痛苦就越大,因为生长的速度太快,母体往往无法承受。瞎婆婆一时没有离开,蛊虫厉害是一回事,但是母体的身体素质不行,照样无法诞生厉害的鼓爬子。她又去查看常舒然的状况,皱起眉头。
这人的身体里,怎么什么虫子都没有?瞎婆婆十分纳闷。就算这人警惕心再高,也不能一口都没吃啊?难道说是这人身体里的虫子变异了,让她都察觉不了?她摸着常舒然的脉搏,从脉象上看,和正常人无异。真是见鬼了,她心道。
其他的姑娘们不敢吃饭了,本就被昨夜的场景吓到,如今又有相似的场景发生,心理根本接受不了,呕吐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样下去,不利于养蛊,瞎婆婆想着,不如把这两人带走,她也好细细研究。于是招呼几个人,把常舒然和阿箩带走。
那几个下人不明所里,以为这两人是身上的蛊养成了,尽管奇怪她们没有大肚子,但还是减少和她们的接触。
总算是出来了,常舒然快活地沐浴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很快,她们进了另一间屋子,常舒然确定,先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来源于此,那是鼓爬子被刨出来的地方。下人们是不被允许进去的,所以这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瞎婆婆为了防止二人逃跑,用绳子捆住她们的手脚,然后就离开这个堪称污秽的地方。常舒然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鼓爬子,只能看见几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她们年纪都不大,脸却异常的衰老,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养分。她们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对常舒然和阿箩的到来毫无反应。
常舒然弯下腰,示意阿箩从她头发里拿出刀片,把绳子解开。行动自如后,常舒然给阿箩解开,二人躲在门后面,等着瞎婆婆的到来。可惜,这个老婆子似乎很忙,迟迟未归。常舒然有些无聊,她看着那些毫无生机的女人,突然觉得不用白不用。那些人可比她恨瞎婆婆啊,怎么不是助力呢?
屋里有些刀具,挺锋利的。常舒然拿在手上,走近其中一个女人,笑道:“姐姐,给你个报仇的机会要不要?”她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极了。那个女人听了,偏过头看她,见她站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已的面前,手里的刀还泛着光,双目瞪大,拼命地点头。
常舒然道:“那就说好了哦。”她三两下把这人的绳子割断,又把刀递给她,道:“不要心急,我会给你留时间的。”说完,又去解其他人的绳子。
她们的身体终于可以动了,眼里闪着泪花。其中不乏有理性的人,很快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忧心道:“那个老东西会妖法,她手上的铃铛一动,我们身体里的东西就会乱窜,到时候我们根本下不了手。”此话一出,原本高涨的情绪也降了下去。
阿箩见常舒然暗戳戳地笑,知道她肯定有办法,拉着她道:“李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有办法就直说嘛。”
“好好好,别急啊。”常舒然安抚道。只见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发硬的馒头,道:“就是这个了,这个馒头上滴了解药,所以颜色发红。你们一人吃一点儿,虫子就活不成啦。”
“那虫子就会一直在我们身体里吗?”一个怯怯的声音出来。
常舒然想了一会儿,道:“当然不会。你就相当于吃了打虫药,虫子会从身体里出来的。”就是要劳烦你们多跑几趟厕所了,常舒然心道。她把馒头分给几人,原以为这些人会犹豫,起码会怀疑解药的来源,没想到她们接了就吃,干脆利落的很。
阿箩悄悄拉住常舒然,小声道:“你不会是在骗她们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解药?”
常舒然继续糊弄道:“我当然有,我这次来是做足了准备的。我的东家有本事,早就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会没用,我用的药适用于所有类型的蛊虫。”最后这句一点不掺假,她都忍痛割手掌放血了,难道还会治不了她们?
常舒然见她们几口吃了,就去窗边观望。见瞎婆婆的身影越来越近了,就打个手势,让这些姑娘们躲起来,自已和阿箩则守在门边,等待她的进入。
瞎婆婆对此一无所知,像往常一样进来。刚一进门,腿就被阿箩狠狠地踢住,正要发出声音,常舒然已经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声音。阿箩和其他姑娘拿出绳子,把瞎婆婆绑起来。
瞎婆婆不停地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虽然常舒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这人一定是在骂人,反手给她来了一巴掌,道:“你要是敢把人给我叫来,我就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瞎婆婆听见了磨刀的声音,也清楚屋里的人很多,她处在劣势,只好点点头,表示配合。
“好,接下来我问你答。要是有一句隐瞒,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常舒然把刀片放在她的脖颈处,见她微微点头,于是开口道:“鼓爬子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瞎婆婆震惊地叫道。鼓爬子是他们黄葵帮的秘密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便不会用上,连帮里的老人都未必知道,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阿箩冷笑,又去给这个老婆子一巴掌,喝道:“什么时候轮到你问话了?”她转过头,对常舒然道:“姐姐,我看这老东西不老实,我们还是直接弄死她吧。鼓爬子慢慢找,总能找到。”
常舒然见阿箩向她递了个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道:“说的有道理,这个老东西要是骗咱们,给咱们下套子,就不好了。”说罢,就让人把刚刚磨过的大刀拿过来,对瞎婆婆道:“老东西,你就下去给黄葵帮的人引路吧!”
她干脆利落地挥刀,瞎婆婆甚至能听到因挥舞的动作而产生的风声,连忙道:“在桥对面的草屋!”语速很快,生怕因为说的太慢而被杀。
刀在距离瞎婆婆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