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一点错吗?这个觉得我这个穷人的女儿跟靳子言在一起简直是玷污了他美好基因的社会,就没有一点错吗?
「我的妈妈当年也有机会考出农村上大学的。她在当地高中一直是第一名,即便进不了重点大学,只是考上随便一所大学,也会改变她的命运。结果高二那年她被我生父骗到野地里强奸,怀上了我,然后嚷嚷得人尽皆知。
「那个地方的人没有法治观念,也没人想着送我生父进局子,我外祖父母反而责怪我妈妈不检点。我妈自此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被迫草草嫁给了我生父。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年代,但世界留给她的只有绝望。
「而在座的各位newmoney,有多少是在赶上那个年代的东风发家起家的呢?成功之后,你们的幸运就被包装成实力了。先富带后富?凭什么。你们说那些被扔在后面的人本来就不配,愚蠢又懒惰,机会就在眼前也抓不住,绝不是因为命运无常又残酷,绝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无形的枷锁太沉重。
「我不该是个人,我该是你们的工具,红利。但我偏偏想做个人,不好意思。靳家少奶奶是个迷人的title,它代表着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地位,它意味着我可以按照爽文逻辑成为雌竟赢家,打脸所有曾经看不起我的人。
「但是我不想要。我想追求做一个人的尊严,想要一个真心爱自己、平等对待自己的爱人。
「所以,靳子言,咱们俩从今往后,各走各路吧。自由地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一切吧。过往恩怨,一刀两断。你可以觉得我仍然对你有所亏欠,我偷走了你的十八年,你还救过我的命。但我现在就是这么光棍,我觉得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也不打算偿还了。未来山长水远,你……自己珍重吧。」
靳子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伸出手,好像要揽住我,好像要抓紧我。
但我轻轻地推开了他,就从他身边轻飘飘地路过了。
林姨也变了脸色,嘴唇颤抖,想要说我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冲她鞠了一躬,说:「我仍感谢过去二十几年中您对我的照顾。」
但是仅此而已了。
我下了台,到更衣室脱下了这身价值八十万的高定礼服裙,换上了拼多多19。9的t恤衫和39。9的牛仔裤,卸净了妆容,出门打车直奔机场。
我会在巴黎读一年语言学校,然后去索邦大学,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对于人类社会种种的不公和苦难无尽的困惑找到答案。
如果找不到,我就继续找。
再找不到,就再换个地方找。
哪怕穷尽我此生。
我研二的时候靳子言来巴黎看过我一次,结果扑了个空。
夏天我在南法摘葡萄,摘一个月的收入,省吃俭用够花一年。这活是我很努力才从别人手里抢到的。
我的黝黑粗壮让从巴黎赶过来的靳子言震惊不已。
但是当时我的男朋友很喜欢,他觉得我怎么晒也只是变黑,没起一脸雀斑,实在是皮肤绝好。我168,125斤,对于小红书来说是个无可救药的胖子,但我男朋友觉得我苗条极了,身材火辣,他爱到欲罢不能。
离开靳子言之后我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关系,短期的,长期的。
我也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亚洲的,欧洲的。
我很快意识到男人就那么回事。
但是和各种各样的人交往还是很有趣的,开阔了我的眼界,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体验。
靳子言来了,我耽误了一些宝贵的工作时间,陪他到不远处的田垄上去溜达了一下。
他一身冲锋衣,山地鞋,这是最新的流行趋势,倒是和这场景非常搭配,他这些年的时尚眼光确实是不错。
他问我:「这几年过得好吗?」
我笑嘻嘻说不错。
他又问我:「找到答案了吗?」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找到的是不是答案,不过确实有所收获。」
他问我:「那你说为什么人类总是活在痛苦之中,为什么社会总是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坐拥一切,有的人却永远要在底层挣扎?」
我爬到麦田里,拔下一根麦穗,举到靳子言面前:「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
靳子言皱眉拿起麦穗:「麦子?」
他从小在农村长大,这东西在他眼里比我亲切。土地、麦田,这在中国人的意象里都是最朴实最美好最有生命力的东西。
我说:「人类的祖先生活在非洲大草原,狩猎采集,过着非常原始的生活。后来一路征伐,足迹踏遍了各大洲,生活方式由狩猎采集逐渐转变为了农耕。」
「这不是在进步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但不公平的种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狩猎采集的人类没有余粮,没有剩余价值,没有剥削。生活朝不保夕,并不稳定,但活下来的人类活得相当悠闲,相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