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季了面不改色地应声跪下,动作流畅。
君年敛了所有神色,伸手从腰间上解下一个个头不大不小的玉瓶,精致绝伦。里面似盛着拨液体,随着他的晃动,发出轻微的“咕咚”声。
“平时就让你少喝点,现下,也不能坏了给你定的规矩。这一小瓶差不多就够了罢。”君年举着玉瓶,眼光晦暗难明。手稍一倾,清澈的琼浆裹着浓烈的酒意,坠地有声,尽数倒在了花荼兮的棺椁前。他微微弯腰,又靠近了那黑沉的棺椁几分,声音如呓语:“你看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季了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直头也不抬地跪在地上,他从方才起就似抽离在这一切之外,静得连呼吸都已无声。
耳畔突然掠过一阵风声,季了猛地抬头,定定地盯着不远处。如玉般的脸也沉了沉,他开口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君年极慢地直起身,最后看了眼那乌沉的棺椁:“嗯。该怎么做便怎么做,让人早先入土为安吧。”
“是。”季了应声,略一挥手,左右立刻有人上前去抬院里的棺椁。
两人的步子皆不慢,一前一后走着,忠孝祠的大门眼看就在前头。此时夕阳已沉,天就要擦黑,四周晦暗难明,寂静无声。突然一阵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惊起不远处寒鸦一片。
君年看着几丝发扬的发丝,眯了眯眼。他停下步子:“季将军,似乎有不速之客啊。”
季了垂下眼眸,见君年察觉,也不再隐瞒:“陛下不用在意,禁军在此,他进不来。”
君年瞥了他一眼,弯起唇角:“是吗?”
季了微微皱眉,他左右看了看,语气比方才更为坚定:“还请陛下移步,这里不安全…”
话为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嗬。
“季了!”
一声怒喝炸起,季了猛得住了口,抬眼朝半空望去。
只见一条那黛色的身影自上卷过,他身轻如燕,衣袍随动作上下翻飞,猎猎作响。那人动作飞快,劲风夹杂着剑影呼啸着就朝他二人袭来。
他手中银光闪现,正是执了一柄锃亮的短剑,如今正用了山崩地裂的气势,直直将它往季了心口送去。
“你这乱臣贼子!给我拿命来!”
☆、第十章 诛心之问
季了立刻闪身挡在君年身前,衣袖一卷,真气震荡,抬手间便化去了那道罡风。
眼见一剑未刺中,他便要后退。季了眼底一寒,看似轻松地招了招手,那人来不及闪躲的身躯便直直向他胸前撞去。季了出手毫不留情,伸手就是一掌朝他送去,用了十足的力道。
那人也是反应极快,瞬间以被裹住的剑身为支点,一个旋转,衣摆散开,整个人就像大鸟腾空而起,避开了去。
季了看着自己被划破了的衣袖,寒声对着眼前人道:“陆逊时,你要造反吗?”
那唤作陆逊时的人,此时正撑着剑慢慢站直,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发丝凌乱,似是有重伤在身,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谁要造反谁心里清楚!” 陆逊时眼底布满红丝,一句三喘,语气却是煞气得很。
季了皱了皱眉头,不再和他废话,对着闻声赶来的侍卫命道:“拿下!”
陆逊时瞥了眼周围匆匆赶来的侍卫,边喘边用力咧了咧嘴,那表情着实狰狞的很。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眼下的处境,眼神掠过季了,直直看向他身后的君年。
君年一直冷眼看着眼前这场闹剧,摇了摇头,抬脚便要走人。
陆逊时盯着他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脚下微动,与此同时猛力扬起宽大的衣袍,黑色的衣裳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霎时阻挡了季了的视线。
“陆逊时!”季了怒道。
待他执剑劈开眼前那片衣料,陆逊时已像尾灵活的鱼,几乎是跪着滑到了君年的脚跟前,高声禀告:“皇上,卑职有话要禀!还请皇上还我将军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