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夕樱的心,也跟着狠狠空了一下。
她是宁国公府上的千金,皇后的嫡亲侄女,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从来只有别人追捧她的份,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十根指头深深扣入砖缝,她终于忍不住,扬声喝道:“卫旸!”
却叫一记狠辣的目光捅得心肝大颤,尖叫着往蕊初身后躲。
可便是到了这一刻,她还不忘摆出娇怯的姿态,半哄半威胁地道:“臣女无意冒犯,只是想着,这一大桌子菜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殿下要是不吃,于礼不合,臣女是为殿下担心……”
一滴泪从脸颊滑过,精准地悬在下颌尖,欲坠不坠,最是可怜。
她忙深吸一口气,抓紧时间抬头留人,可面前哪还有卫旸的身影。
只剩贺延年抱着拂尘,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章二姑娘近来忙前忙后,着实辛苦。殿下仁爱,特特为您安排了个好去处,让您好生歇息,还请姑娘随咱家走一遭。”
铜雀台。
元曦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满天星斗。
太医来过一趟,搭了脉,也写了方子,说她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吃过药休息几日便好。
高热才刚退,元曦人还虚弱得紧,吃不下饭,更不想喝药。黑黢黢的汤药递到她面前,她就着碗沿抿了一小口,立马皱眉躲开,“太苦了。”
一开口,她嗓子都是哑的,又咳嗽起来。
窃蓝忙帮她拍背顺气,“良药苦口,都是这样的。奴婢给您准备了蜜饯梅子,是御膳房按照您的口味,特特调的。等您喝完药,咱们就吃那个解味儿,如何?”
她柔声细语地哄,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递过去。
御膳房调配的蜜饯梅子,自然是极好的。但这点甜头还不足以动摇她,任凭她们怎么劝,元曦就是不肯吃药。
银朱叹了口气,直着脖子眺望窗外,“殿下怎么还没来?他要是在,准有法子让您乖乖吃药。”
元曦睫尖一颤。
窃蓝没留意她的变化,也跟着往窗边凑:“要不我再去请一趟?”
说着她就放下药盏,掀帘要出去。
元曦却笑,“不必了,他是不会来的,去几趟都一样。”
以前就是这样。
论奢靡,皇城之中没有哪座宫殿及得上铜雀台。每每得了新东西,卫旸也总是挑最好的往她这里送。可他自己却甚少过来,只偶尔在她生病的时候露个面。
过去,她为了能让卫旸对陪自己一会儿,大冬天里故意去泡冷水澡,弄得自己高烧不退,几乎丢了半条命。可最后也没能挽留他多久,更别提让他好言好语地哄自己。
出口的冷嘲热讽,比任何时候都刺耳,字里行间都嫌她累赘,耽误他正事。
次数多了,元曦也就不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