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如金石掷地,铿锵有力,在场众人吓碎了心肝。
鹿游原更是惊掉下巴。
翻脸不认人?不是说好,这次只杀鸡儆猴,不真动人家的吗?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变卦了?
坑谁呢!
有那么一瞬,鹿游原是真想先对他翻脸不认人。
可人毕竟是太子,而自己又是北颐的锦衣卫指挥使,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再气,也只能架着绣春刀,硬着头皮上前行礼,比了比手,道:“王爷,请。”
原以为这个凶名在外的云中王不会轻易服软,鹿游原握住绣春刀柄,都做好苦战的准备,不料他竟异常好说话,没问为什么,也没举剑反抗,“咣啷”把剑往鞘里一收,就自觉跟他走了。
“嗯?”鹿游原眉宇轻折,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连瑾却是一派坦荡,还笑着对上前拿人的番子说:“有劳了。”
有风起,红梅洋洋洒洒落了他一身,倒很有几分少年游侠的潇洒恣意。
有一朵自发间飘落,连瑾下意识接住,摊开一看,只有半片嫣然。断口横跨蕊心,颇为齐整。是方才他和小姑娘打斗的时候,被他的剑锋无意劈开的。
嫣红的一点,虽不大,却异常惹眼。
这该是今年冬天最后一树红梅了……
连瑾如是想着,却不甚在意,面无表情地扬手,想把花丢了。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双惊慌的眼,他手不由一颤,像被施了定身法,硬生生停在半空。
乜了眼身后那抹纤细的红装,明明不胜寒风,却敢跟他一斗。
连瑾哼笑,收回目光继续往前,仿佛并未放在心上。
指尖却是摩挲着那半朵红梅,一点点将它深藏入掌心。
连瑾走后不久,卫旸也带着元曦离开。
吵闹的后院很快安静如初,只剩红梅摇映人间,掸下片片落英,似下了一场绯红的雨,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吱呀——
柴房的木门开了,带起的风推开地上的落英,有几瓣飞入墙脚的沟壑,随水流缓慢无声地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