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陈明正在家里写字,见云锦慌慌张张从外边跑了回来:“不好了,不好了,斜对门老爷子死了。”。
听到此话,陈明刚蘸了墨水还悬在空中的毛笔瞬间掉落在了纸上,他跑出去一看,果然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布。
这下他一切都明白了,老爷子身体不适,自觉大限将至,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老伴,担心自己走后老妇没有柴烧,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都坐在庭中竭力劈柴。
陈明进了老人家院门,先是看了看由一根根整齐木柴堆满的柴房,然后才进到堂屋安慰老妇。
回来的路上,他在心中默默祷告:老爷子,放心吧,柴火烧完了,我会给老夫人再劈的。
可惜终是未能如愿,老翁走后没多久,老妇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屋还没烧多少的干柴,呜呼哀哉!
帮忙料理了丧事,陈明便回家安慰云锦,这几日她都郁郁寡欢。
天命无常,能寿终正寝,相扶白首,已是三生有幸。
是岁九月既望,此时距离来年春闱还有半年之久,陈明在金陵城里一无亲友,二无师长,他当然不会选择此时就出发。
登封离金陵城约有一千二百里,骑马赶路的话,只需要十天就可以到了。
因此,他打算年后再考虑出发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妻有子,也不舍得分离太久。
举人已有俸禄,一年三十石大米,换了银钱约有五两,已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了。
云锦离家时带走五十两,只是这两年吃穿用度上花的不多只有十五两,而在人情往来,孝敬师长方面就花的较多,有二十五两,这个小院每年租金一两。
如此现下只余八两银子,好在上次客栈老板送上十两纹银,现在家中还有一十八两。
后续发了俸禄,吃穿用度上就可以省下一大笔。
因此,两人暂时也没有因为生计而发愁。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住在一起两年,现在依然如胶似漆,未尝没有这个的原因。
他们家如此,可别人家就未必是这样了。
普通人一年到头做工,也只能挣到两三两银子罢了,家里哪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怪不得都说是“穷书生”。
不是家中原先真的贫寒,而是把家中的银钱都耗空了。
也只有像云家这样世代经商,在许州城有着不小的产业的家庭才对银钱没有那么看重,再加上云锦未嫁之时又经营着一家店铺,因此才能攒下五十两银子。
陈明知道他是沾了妻子的光,才能从不计较家中支出,一心只读圣贤书。现下自己有了俸禄,也算是赚钱养家了。
孩儿一岁以后是最闹腾的时候,刚会走路又走不太稳,怕磕了碰了,就这还总是像想溜出院子去外面玩儿。
坐在怀里也不好好吃饭,一会儿又伸腿下去了。
你跟他说话吧,他还不听。
只有睡着了,两人才能清静一会儿。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陈明直到此时,才有些理解父母有时候的心情。
他们现在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