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是这么的漂亮……那钱对你没有引力吗?”
“有,当然有,但就像我第一次见客人时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而第二次见客人时是我主动说的话。什么事有了第一次,那东西跟吸毒同一种情况,第一次可能还有些恶感,或者是羞耻感,最后当数钱的那种快感超过这些东西的时候,人就会变成纯动物,而且有时不一定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种肉体上放纵或发泄带来的那种自我调整。我之所以这样坚持是因为放纵会加重我的堕落情绪。我有时感觉自己已经生活在精神病院了,所以我有时半夜醒来经常用手使劲掐一下自己,那种疼痛能让我知道我还真实地活着。我有时感觉灵魂很受煎熬。”
“你这样做,别人怎么理解?”
“很多小姐说我傻,缺心眼。那些有这种要求的客人肯定是骂了,用那句最难听的话骂我,说我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听到这些你怎么想?”
“我想如果我不为自己在心中立牌坊,我就真成婊子了。骂就骂吧,相反这种人他们骂过以后应该觉得我很不错吧。我没想出淤泥而不染,因为我从外表到心灵已经不同程度地接受了这种耳濡目染。”
“你用什么办法试着改变现在的你,或者试图保持原来的你自己。”
“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书,一个人摆扑克,或打游戏,现在我还可以玩电脑。除上班时间以外,尽量把自己封闭起来,少跟客人或小姐们接触。我也很少主动联系他们,通常给电话的都只有几位。”
“你常看什么书?”
“看一些类似于《交际大全》、《女人生存的资本》、《看透你的心》、《能说会道三千六百句》、《男人这东西》、《冰鉴》,还有一些相面类杂书。”
“我发现你看的这些书大多与人际交往有关,你选择的这些书对你的工作有帮助吗?”
“做我们这个行业就是一种纯粹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交往。而且这种交往很非正常,所以我读懂男人的同时要先读懂我自己。”
“你读懂了吗?”
“当我只懂了一半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该再继续读下去了,因为对照的过程中,我更多读到了人性丑恶的那一面。”
“你怎么样看待男人?这个话题可能大了一点,你怎么样看待你接触过的这些男人?”
“怎么说呢?我如果说男人不好,那有人一定会骂我,你的爸爸和兄弟还都是男的呢。歌厅里见的男人通常都会失去男人在社会大环境固有的真实,包括一些官员,他们都会露出他本性的一面,对着小姐做下流动作连掐带摸的,甚至也有一些提了裤子不给钱耍赖装熊的。缠着小姐非要休自己老婆的,或者泡上某位小姐以后白吃白喝,专吃软饭的,什么样的都有。渡边淳一的《男人这东西》让我感觉男人真的不是东西。从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到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当我把各个年龄段的男人都陪完以后,我真的觉得男人对我来讲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看到别人结婚我甚至感觉有些奇怪。我曾经陪过一个客人,刚结婚两个月竟然来泡歌厅搂着小姐接自己老婆的电话,说我在加油站呢。男人不是东西,小姐应该更不是东西。但却总有人拿着小姐当作比茅台钻戒更贵重的东西在外送。”
“这么多年你真有没有遇到过让你心动的男人或为你动心的男人?是指那种纯感情上的没有任何杂质的?”
“正如那首歌中唱的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他还没有来到。我曾经爱过,至于说这感情纯度,当然有杂质。”
“他做什么的?”
“你想不到他是一个留学归国人员,父母还都是高干。”
“结果呢?”
“差点让我死掉,我曾试着想从楼房上跳下去,用结束生命来祭奠这段爱情。”
“为什么,就因为他放弃你了吗?”
“……我为这场感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时我已经怀了孕,他正巧出差,我在电话里跟他讲了,他当时用一种很怪异的语调讲我是想借此和他结婚。他家人当时正极力反对我们的交往。我感觉自己那时真的全线崩溃了,我特别恨,真的是从骨头里往外恨,恨别人也恨我自己。所以我竟然糊涂地想到了死。”
“是什么力量最后让你有勇气重新活下来?”
“我觉得所有的错都因为我这样的特殊职业,因为我所处的环境,而且这个行业里太多的丑恶为人们所另眼和不齿。
最后我一个人独自去做了手术,在手术台上我掉眼泪了。不是疼的而是感觉自己特屈辱。分手是定局了。你想后来他都拿着钱和我结账来了,我还要厚着脸皮让人家爱自己,这是打死我也做不到的事。“
“你没有收他的钱?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补偿啊?他没准儿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