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隔间有张床,也还洁净,弟妹先去那里躺一躺,等太医来看过如何?”
荀卿染点头,“这样极好。”
齐二奶奶便让人将容氏的软兜抬来。
荀卿染见齐二奶奶在忙碌,早对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趁着人不留意,往旁边一闪,便躲到了屏风背后。
齐二奶奶带着人将软兜抬了进来。
“不过几步路,不用这个。”荀卿染笑道,只让许嬷嬷、桔梗等人扶着往外走。
齐二奶奶倒也没有太过坚持,也跟过来,殷勤地服侍着。她是聪明人,知道荀卿染此时的身子是何等的重要,比桔梗等人还要小心几分。
荀卿染从厅内出来,沿着回廊,往旁边走,突地一眼瞥见齐二老爷正穿过穿堂,急匆匆地往院子里走。
荀卿染心中一动,又哎呦一声,引得齐二奶奶低头瞧她的腰腹,她却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旁边的许嬷嬷。
许嬷嬷顺着荀卿染的视线,也发现了齐二老爷。荀卿染趁着齐二奶奶低头的功夫,张开口无声地对着许嬷嬷说了几个字。许嬷嬷点点头。
“方才只怕是扭着了,现在好多了。”荀卿染道,便让齐二奶奶扶着继续往前走。
很多人都没注意道,许嬷嬷这次并没有跟上,而是向后退去。
………………
进了隔间,齐二奶奶、冬儿和桔梗扶着荀卿染在床上躺下来。
“有劳二嫂了。”荀卿染道。
“咱们妯娌间,何必如此客套。”齐二奶奶笑道,“你平平安安的,便是咱们大家的福气了。”
荀卿染笑了笑。
“老太太什么时候相信过我?”是齐二夫人的声音。
隔间内顿时安静下来。那声音是从床旁边的壁板后传过来的。原来这隔间紧挨着里间,那边稍微大点的声音这里都能听得到。
荀卿染睫毛微颤,齐二奶奶对祈年堂是无比的熟悉,带她来这个隔间,是无意还是有意?
荀卿染抬起眼,目光与齐二奶奶的目光相接。还没等两人再说什么,那里间的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证据都在这摆着,那么多丫头婆子都看着,你还狡辩?你也是侯府养出来的嫡女,我国公府的诰命夫人,你还有没有点体面?”是容氏的声音。
“老太太,您那二十板子过后,媳妇还能有什么体面。”也许是因为没有外人在场的缘故,齐二夫人在容氏跟前竟不再唯唯诺诺了。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容氏道,“竟要下手暗害怀着身孕的儿媳妇。本该直接休了你回家,不过看在孩子们的脸面上,留你下来,打你板子,是为了救你。没想到,你不仅不反悔自己做的事情,反而变本加厉,非要害死了染丫头你才甘心。”
“老太太,您太偏心。”齐二夫人道,“这些年,攸儿对我不过面子情,染丫头也只听老太太的。他们何曾将我放在眼里。老太太,这事情压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了。凭什么,万姨娘害死了我的孩子,她的孩子却好好地活着,顶着我儿子的名头,享受我那亲生孩儿该享受的一切。老太太,那也是您的亲孙,嫡嫡亲亲的孙儿啊。他若活着,如今也该娶妻生子。老太太,你心里只有一个攸儿,全部念我一个做母亲的心。”
齐二夫人说着大哭起来。
“你,你还有脸提这件事。”容氏怒道,“万姨娘不过是个姨娘,有我在,她何时越过你去了?”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的孩子却活的好好的,我不甘心。”
“混账!”就听得清脆的一声巴掌响,“她的孩子不是老爷的骨肉,不是你的孩子?”
“老太太,您太偏心。”齐二夫人道。
“好好,我果然是偏心的,你这却没说错。”容氏的声音道,“不过不是偏心她,而是偏心你。你当我不知道,万姨娘根本就不是难产而死,她是死在你的手里,是你在她每天的汤里下毒。她才会……,你这样不放心攸儿,不过是心里有鬼,怕他有一天发现了这件事,不肯放过你。”
隔壁那边一阵静默。
“这些年,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不肯告诉任何人。我还和攸儿说,你是他亲娘,你生他的时候受了许多的苦,让他无论如何要孝顺你。二老爷那里,我更是一个字都没透露,帮你维持着贤妻良母的名头,只怕你夫妻反目。你说我偏心,没有说错。”
“老太太,万姨娘死了,可她的孩子却活的好好的。可我的孩儿,却是被她害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啊……”齐二夫人痛哭道。
“你到现在还自欺欺人。她一个姨娘,只能在牡丹园内走动,如何害的到你。是你,怕消息泄露,只能亲自配药,因此也中了毒。是你自己害死了你亲生的儿子,你还怪谁?”
“若没有万姨娘,我又何苦弄那害人的药。”齐二夫人理直气壮道。
“你,你这混账,”容氏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你非要气死我………”
“真的是你害死了万姨娘!”只听得那边咣当一声门响,接着一个洪亮的男声道。是齐二老爷。
“老爷……”齐二夫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