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站在病房门口,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
“戚敏提到了我爸爸的死,我爸爸……”
说到才去世不久的父亲,徐如意便小声地抽噎起来。
秦关屏住了呼吸。
确切地说,是他的呼吸本能地暂停,似乎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僵住了。
他费力地咽口唾沫,脑袋似乎生出了钩子,无声地往前探,耳朵里恨不能撒出一张深网,想把病房里的每一个声音都网罗进来。
但徐如意的声音极小。
大概这个问题让她更加伤心,她的声音小了,断断续续:“她说,她知道,我爸爸……”
后面的听不见了。
秦关的一颗心如同猫抓,头再焦躁地往前探出一寸,却不曾想,动作太急,脑袋抵到了门,病房那沉重的旧门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
这声音惊动了徐如意,她立刻停住了说话。
秦关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进病房。
他假装刚来,一脸歉意地关切地望着徐如意:“你饿吗?我刚去问了护士,你现在可以吃东西,这楼下有一个鸡汤煲,我买一份上来,给你先垫垫肚子,好不好?”
徐如意单薄的嘴唇紧紧闭着,一声不吭,目光仍然生硬冷漠地盯着秦关。
空气瞬间又凝滞般生疏而沉重了起来。
“如意,不要这样,你的身体要紧……”秦关表情痛苦,难过,心疼。
徐如意仍不说话,目光中的冷更深了一层。
她压根没打算领他这份心疼。
“叔叔,叔叔……”睡在隔壁床的小梨子的梦呓打破了两个人僵持的尴尬,小姑娘闭着眼睛,呢喃,“小智叔叔,教我做风车啊,我要风车……”
小智叔叔,是冯姨的儿子,头年年底,曾经来过秦关家,教小梨子做风车。
冯姨走过去,搂着小梨子,轻轻拍她的背,哄她睡觉:“乖宝贝,小智叔叔过年还会再来的,到时候教你做风车啊……”
她轻轻哼着摇篮曲,富有母性的曲调让病房添了一层家的温暖。
但,徐如意仍旧一脸冰霜。
“你要吃点东西的,身体第一,好不好?”
秦关蹙着眉头,不顾徐如意脸上的冰如刀一般直刺着他,他迎着那些刀,镇定地走到床边,握住了徐如意输液的冰冷的手,声音里更多了一层心疼。
“你要打要骂,要怎么样对我都可以,是我的错,我认,你想要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配合,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只求你快点好起来。”
他的脸凑得很近。
他脸上堆满了关心和后悔,但他的眼睛,却在徐如意的眼中每个角落细细探索——探索她到底听那个疯女人说了些什么,探索她到底掌握了些什么。
但,探不到。
徐如意漆黑的眼睛如同深幽的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