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踏踏的脚步声,他们在模拟当日徐如意摔下去的情形。
“一脚踏空后,首先是胳膊被这里刮了一下,然后人往前冲,直接冲到最下面,一头栽在了墙壁上。”
“看来,徐如意说的,像是真的哦。”
“真不真的,她说了不算,我始终还是认为她那个丈夫很有问题,咱们先取个血样,拿回去交给检验科,和徐如意的DNA比对一下。”
一个警察的电话响了。
“他们快到了,一会儿让他们把这里彻头彻尾地查一遍!”
秦关是抱着水管匆忙从二楼平台滑下去的。
水管外部很脏,他落下去的时候,衣服上都是灰。
但是,秦关顾不上这些了。
他压低棒球帽,逃一般离开了天福酒店,钻进旁边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
烈日,奔跑,紧张,但他没有汗,他在喘气,他在发冷,他的脸苍白,冰冷,毫无血色。
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竟然是真的。
这只能是真的。
秦关的脑子里,还如刀一般刻着徐如意早上那慌乱的紧张的“撒谎”的样子——她躺在病床上接受民警查问的时候,脸上那因说谎而露怯的红晕,那不停躲闪的的慌乱的眼神,那假装自嘲实则尴尬的假笑。
即便是任何一个陌生人,也能轻松看出,徐如意当时说的,都是谎话!
可是,她却用最拙劣的“说谎”的方式,讲了一个真故事!
空气中氧气似乎被抽空,秦关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眩晕状态。
他焦躁地揉着头发,一遍遍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终于才把自已鼎沸的心暂时抚平。
大脑中,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如电影幕布,一帧帧被他拉出来,在眼前回放,就像平日里对待那些棘手的案子一样。
他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给自已不停打气,秦关还是无法理清这件事。
但他终于发现一个事实。
他小看徐如意了。
真的是太小看了。
他以为她单纯到近乎愚蠢,随便什么都信,他以为她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对生活中的事物没多少大脑、说个谎话就会脸红、因为自小生活优渥所以做事总没头没脑的女人。
他以为,她对戚敏的事一无所知。
他错了。
她一定早就知道他出轨,她一定早就盘算着如何收拾他。
可是,这是在收拾他秦关吗?
脑子里闪过那个警察对杨清清所说的话:“那么,我可以不可以这样理解,徐如意什么事都会听她丈夫秦关的呢?”
听秦关的?
秦关咽口唾沫,他在这一团迷雾中恍惚有点明白了一点徐如意的用意——她故意在警察面前说谎,还故意让警察看出她在说谎,为的,不过是告诉警察:我是听我老公的安排,在帮他隐瞒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秦关心扑通狂跳,一阵风吹来,带着丝丝寒意钻进秦关的衣服纤维,爬上他的背脊,直入肌肤。
徐如意如何知道,他干了些什么?
她难道知道,他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