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最不怕的便是说道理:“脓包总要挤,污血总要流,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
“那你又如何?”苏若水问:“你是光明么?”
白泷站在火光下,白衣之下是一片黑影。
他低沉的笑了笑:“我小时候,也希望自己能变成光。”
“谁不向往光?可结果又如何?”苏若水声音微弱却又坚定:“你走入了江湖,每至一处必然卷起滔天巨浪,白泷,你太可怕了,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的来历、你的目的、你的喜好、你的全部我都看不出真假,你修为不高,可你远比天王还要可怕……我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不敢告诉你……”
她隔着栏杆,压抑着自己声音的颤抖。
白泷反问:“你之所以要杀我,也有这个理由在?”
他失笑摇头:“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苏若水抿唇:“你跟我谈了这么多,容我再问你最后一个疑问。”
白泷没有回答,用平淡的眼神示意她提问。
苏若水直视着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什么人?”白泷反问:“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冷风自窗口吹入,火光颤抖,光影摇曳,沉默是夜晚的声音。
死寂的沉默中,白泷垂下双手,缓缓起身,一股无言的势释放。
他凝视着几步之外的苏若水,静默无声的拂过一股冷冽杀气。
随后,劲风吹拂,灯笼火光熄灭,木炭吹起无数火星。
……他想杀我。
苏若水刹那间便冷了心头血,武者灵觉告诉她,不躲会死,可她没有动弹,或许是知道被封锁在牢房之中,无处躲藏,或许是清楚这就是她该有的结局。
苏若水只是静静的伫立着,仿佛在求死。
一只手掌穿过栏杆,真气沛然的掌风轰在了她的胸膛中央,哪怕有一层软垫缓冲压力,也根本无法阻拦狂暴霸道的真气长驱直入,摧枯拉朽般的冲散了溃不成军的护身罡气。
她本就脆弱的身躯不堪重复,胸膛的一缕素色白衣粉碎炸开,胸膛下肋骨折断声清脆,女子张口喷出一口殷红,夹杂着些许血肉碎片,她如同断翼蝴蝶般砸入墙壁上,整个地下牢房都是猛地一震,墙壁颤抖着落下些许泥土灰尘。
苏若水顺着墙壁跌坐,气息颓然,虚弱万分。
白泷撤回右手,散去天魔真气,他这一掌根本没有留情,可惜打不死人。
……攻击力低了,该出无尽的,出什么狂风之力呢。
青年瞥了眼苏若水,吐出一口恶气:“你我两清了。”
苏若水被一掌重创,也是求仁得仁,她对此毫无异议,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她不解。
白泷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大门,吱呀一声轻响。
他反手将一枚镣铐钥匙丢在了跟前,叮当声回响在室内:“你走吧。”
苏若水掩住嘴,嘴角血红溢出,染红了双手,她艰难发问:“你这是……何意…………”
白泷淡淡的解释道:“窃剑者是陆小堂,既是他,又不是他,剑藏在阴物体内,我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设局引出了它的本体,它自己送到了跟前被我杀了个魂飞魄散,而飞月摘星也已经被送了回去,已经完璧归赵。”
苏若水神情呆滞了几分:“阴物……”
白泷平静道:“不错……即便你杀了所有活人,最终这把剑还是要被窃走,不论你的决意再如何深刻,也改变不了现实,所以说你蠢的无药可救。”
苏若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虚弱道:“你既找回了飞月摘星,为什么要放我走?”